列为客官,上回书咱们说到,方云舒为海神教事务筹谋,紧盯教中各方势力制衡,暗藏登顶教主的野心。
今儿个咱们就讲,这野心正盛的圣子,却被一桩惊天预言搅乱心神,引出一段生死诡事。
话说方云舒刚一回居所,那贴身侍女如莺便候在院门口,见他归来,当即上前躬身道:
“圣子,大祭司属官莫鸣人在殿内等候,似有要事禀报。”
推门而入,“噗通”一声响!
一道瘦长身影直直跪倒在地,额头几乎贴住冰凉的地砖,声音里掺着十二分的恭敬,又藏着几分按捺不住的忐忑:
“属、属下莫鸣人,参见圣子!”
方云舒缓步踱至厅中,玄色锦袍扫过地面,带起一阵极淡的风。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那伏在地上的人影,眉梢微挑,语气平淡得无半分波澜,却透着刺骨的冷意:
“莫鸣人。你闯下的祸事还未清算,竟还敢主动来见我?有话便说,若敢虚言搪塞,后果你该清楚。”
那瘦长身影浑身一僵,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许久才敢缓缓抬起头来——诸位客官您猜怎么着?
竟是一位满头银发如雪的老者,连眉毛、胡须也尽是霜白,可面容却清癯精神,一双眸子更是炯炯有神,透着洞悉世事的锐利。
这模样,若让那蓬莱仙岛的栖霞见了,保管惊得说不出话来,竟与蓬莱的莫真人有七分相似,仿佛一人双影!
“非我预测之错……”
莫鸣人声音恳切,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
“圣子,此番天象骤变,实属意外,绝非我推算失误。”
“非你之错?”
方云舒嗤笑一声,语气陡然转沉,
“一直以来,你都在我耳边吹嘘,说海神教必将成为天下第一,不仅有左右护法、十八堂主各司其职,更会招揽到身怀绝技的四大天王,届时名震四国,无人能及!
可你曾亲口告诉我,我将于四君四十四年惊蛰时节,登上教主宝座,执掌海神教大权。如今已是四君四十五立冬,我为何还只是个圣子?
教父依旧康健,教中北有韦青松掌陆路,南有南水万鎏镇海路,东有南宫寻颂暗探杀手,欧阳冠玉居中制衡,我竟还要为监视那两个去南唐的弃子费心!”
“四君三十九年秋,你突然跑来告诉我,说天象异动,海神教发展或将遇阻——如今阻在何处?
是北齐公孙纣那边藏宝图迟迟未得,还是南唐慕容金梧屡屡坏我教布点?
而今,你又说什么天象骤变,海神教面临灾厄!莫鸣人,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任由你戏耍吗?
你不要以为,身为大祭祀,能为海神教指点迷津,我就会敬你三分;
也不要觉得,你当年带来了沧溟归一剑法,立下过功劳,我就会对你一再容忍!”
方云舒一字一句,声音不高,却如惊雷般震得莫鸣人心头一颤。
他跟随圣子多年,深知此刻的方云舒,已是愤怒到了极点——
既有对预言落空的怨怼,也有对权力迟迟未及的焦躁,更有对教中各方势力制衡的不满!
可他莫鸣人何尝不是满心惊骇?
想当年,他偶遇海神教主高燑,投身海神教,凭借的便是那能窥见“过去”与“未来”的邪异能力。
第一功,他闭目凝神,不惜损耗自身寿命动用邪术,窥见百年之前的“过去”,将江湖上失传已久的“沧溟归一剑法”完整记下,亲手绘制图谱,献给教主,这才坐稳了大祭祀的位置。
他本就爱慕权力,靠着窥探天机的邪术攀附圣子,原想等方云舒登基后,再借“从龙之功”更进一步,执掌教中实权,谁知天命突变,多年谋划竟要付诸东流!
第二功,他窥见“未来”,告诉教主:海神教日后必将威震四国,成为天下第一教派。
可他悄悄找到方云舒,私下透露:
四君四十四年,教主病逝,方云舒将顺理成章荣登教主之位,统揽天下武林!
他还曾细说过未来的教派布局:
除了现有的左护法欧阳冠玉——擅使飞镖,分管海事六堂;右护法公孙纣——擅使鬼头刀,分管陆事六堂;以及教主直管的宗事六堂之外,还将设四大天王辅佐教务。
这四位天王各有专长:
精通水性、擅长水战的“南水”;
擅长隐形、统御杀手组织的“东灵”;
擅用迷药蛊毒、能操控人心的“西鬼”;
以及能呼风唤雨、神通广大的“北风”。
可如今呢?四大天王的配置远未达他当年预言的“四大齐聚”——
唯有南水万鎏镇守海路、东灵南宫寻颂统御杀手,尚合当初设想;
北天王之位由韦青松接任,与“北风”的神通设定相去甚远;
而西天王之位更是迟迟空缺,始终无人填补。
到了四君三十九年秋,他夜观天象,见星辰异动,心中不安,再次动用邪术窥探未来,却发现一切都变了:
教主高燑依旧健在,身体康健,原来他病卧前的一瘦高黑影渐渐消散;
方云舒竟迷失在一片霞光之中,动弹不得;
四大天王的宝座,唯有南天王的位置稳若泰山,西天王的宝座已空无一人,东天王的宝座摇摇欲坠,北天王韦青松的宝座更是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他不敢耽搁,赶紧来禀报方云舒,言明海神教发展或将遇阻。
彼时方云舒已是极度不耐烦,却仍强压怒火,命令他尽快再次窥探“未来”,查清变故根源。
如今,四君四十五年立冬已至,他终于能再次启动邪修,又一次耗损寿元动用邪术,可窥见的未来却愈发凶险:
教主震怒,似有雷霆之威;
方云舒身中双剑,气息奄奄;
而那四大天王的宝座,除了南天王的位置仍在,西、东、北三位天王的宝座,竟已彻底消失,不见踪影!
更诡异的是,那让方云舒陷入绝境的霞光,竟似与某个南唐方向的人影隐隐相连——
恰是韦青松、彭辛此行要对付的望月山一带!
莫鸣人定了定神,将自己所见所闻,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再次向方云舒陈述一遍,末了沉声道:
“圣子,此乃我亲眼所见,绝无半分作假,不敢欺瞒。那霞光源头,似在南唐境内,与望月山方向隐隐呼应……”
方云舒听完,脸上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殆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意:
“你费尽心机耗损寿元,就为了给我说这些丧气话?还牵扯到南唐望月山?
教父刚命韦青松、彭辛去对付慕容金梧,你是想说,他们此行不仅不成,还会引出什么变数?”
他右手一翻,“唰”的一声,一柄暗红长剑已然入手——正是那焚天剑!
剑体之上,烈焰纹路似活物般流转,挥动之间,竟隐隐有灼烧空气的“滋滋”之声,热浪扑面而来。
他手腕一扬,焚天剑直指莫鸣人喉咙,剑尖离皮肤不过寸许,寒芒刺骨,眼底却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还是说,你怕我追责,故意编出‘魂飞魄散’的戏码,想蒙混过关?”
可莫鸣人竟丝毫不惧,反而缓缓闭上眼,沉声道:
“圣子,莫要为我这将死之人,污了您的宝剑。天象所示,绝非虚言,那霞光……恐是颠覆我教的关键。”
方云舒一愣,随即冷笑:
“怎么?你倒有几分骨气,打算自尽谢罪?”
莫鸣人缓缓睁开眼,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惨笑,声音带着几分缥缈:
“我既已窥见未来,便知今日,我必将化作一股青烟,魂飞魄散,离世而去……”
方云舒半信半疑:“若是如此,你已无所惧,又为何来寻我说此?”
莫鸣人眼中忽现异色,决然道:“我亦惜命,但命系圣子。圣子与那神山……”
但话音未落,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莫鸣人的身形竟渐渐变得透明、虚化,仿佛被风吹散的雾气一般,一点点消散在空气之中。
到最后,真的化作一缕青烟,在房间里盘旋片刻,便彻底不见了踪迹,连一丝痕迹也未曾留下!
只留下方云舒一人,僵在原地,脸上满是惊愕与难以置信。
他猛地握紧焚天剑,指节泛白,眼中翻涌着不甘与愤怒:
“我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凭的是刀剑与智谋,不是你口中的‘天命’!”
他猛地收剑,焚天剑的烈焰纹路因怒火剧烈翻腾,
“就算天象真有异动,那又如何?敢挡我路者,无论是人是天,我一概焚之!
韦青松、彭辛若能成事,便让他们除了慕容金梧;若不成,正好借望月山慕容金梧之手清理门户!可笑至极,望月山也配称神山?至于那什么霞光……”
怒吼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可那莫名的不安,却如藤蔓般悄然爬上心头——莫鸣人从未失手,这一次,难道真的会应验?
那片霞光,究竟是什么?又是谁,能让他身中双剑?
他指尖摩挲着焚天剑的烈焰纹路,眸色沉沉转动:
“霞光……四国境内,可有什么地方霞光景象异常,或是身怀异术、与‘霞光’字相关的人物?尤其南唐望月山一带,不可遗漏!”
念头一闪,他当即扬声唤道:
“来人!”
门外立刻应声闯入两名黑衣护卫,躬身听令:
“圣子吩咐!”
“传我命令,即刻派人查探四国境内所有门派,重点排查姓名或功法中带‘霞’、‘光’字者,擅长使用双剑的,尤其紧盯南唐望月山周边动静,十日之内,我要知道所有线索!”
方云舒语气冷冽,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若有隐瞒或延误,提头来见!”
“是!”
黑衣护卫不敢迟疑,领命匆匆退去。
房间重归寂静,方云舒再次望向窗外的海天一线,眼底邪魅与阴狠交织:
不管那“霞光”是何人何物,敢扰他登顶之路,便只能被焚天烈焰,烧得灰飞烟灭。
可列位客官,您说说,那一片霞光是否就是指的蓬莱仙岛的栖霞?
那双剑又是何缘故,竟能让野心勃勃的方云舒气息奄奄?
南唐望月山的风波,会不会正是这滔天之预言的开端?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