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忧居”那间隐秘的密室里,夜明珠散发着清幽的光辉,柔和地洒在两张满是凝重的面庞上。这密室仿佛与外界隔绝,静谧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那夜明珠的光,成了这方小天地里唯一的光源,带着几分神秘与压抑。
曾瑢站在密室中央,并未急着拿出千机扇里的“显影镜”。她先是走到密室一侧的多宝格前,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物件上扫过,最后停在了一只青玉小瓶和一只琉璃盏上。她伸出纤细的手,轻轻拿起青玉小瓶,动作娴熟得就像做过无数次,接着又拿起琉璃盏,将瓶口微微倾斜,几滴散发着清冽莲香的“七心莲”汁液,如同晶莹的珍珠般滴入盏中。那股莲香瞬间弥漫开来,清新又带着一丝冷冽,仿佛能洗净人心的尘埃。随后,她又从另一个小瓶中倒出少许寒气森森的“雪魄露”,两种液体相融,瞬间化作一种淡青色的透明液体,在琉璃盏中微微荡漾,仿佛藏着无尽的秘密。
“这法子可是百花谷秘传的哟。”曾瑢轻声解释着,声音轻柔得如同夜风拂过耳畔,“它专门用来显现被特殊药水加密或者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的字迹,有时候啊,比那些机括之物还要稳妥呢。”说完,她拿起一支银簪,蘸取少许混合液,那银簪在她的手中,就像一支神奇的画笔。她小心翼翼地将银簪凑近那封残破的密信,轻轻涂抹着,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林瀚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紧紧地盯着信纸,仿佛只要他一眨眼,就会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在这寂静的密室里,那心跳声显得格外清晰。他心里暗暗想着:“这密信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会不会和那传说中的《九转玄元功》有关?”
片刻之后,奇迹真的发生了!那原本被汗水、血迹浸染得一片模糊的纸面上,开始有淡淡的墨痕重新凝聚、加深。那些墨痕就像一个个调皮的小精灵,从纸里钻了出来,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仿佛时光倒流,那些隐藏的信息正挣脱束缚,迫不及待地要重见天日。
字迹渐渐显现出来,可却并非连贯的语句,而是断断续续的词语:“昙花……三更……暗香楼顶……玄元……碎片……”
林瀚看着这些零散的词句,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就像两个拧在一起的疙瘩。他心里琢磨着:“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怎么感觉像是一盘散沙,找不到头绪。”
曾瑢也秀眉微蹙,沉思了片刻,说道:“果然用了扰乱视线的排列方式呢。这书写之人还真是谨慎,看来这背后隐藏的秘密不简单啊。”她一边说着,一边不慌不忙地再次拿起那柄千机扇。这一次,她没有使用扇柄的镜片,而是将扇面完全展开。只见那洁白的扇面之上,竟隐含着极淡的经纬细线,如同一张微缩的网格图,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她把显现出字迹的信纸置于扇面之下,仔细比对着每一个字的位置与间距。她的眼睛就像两把锐利的剑,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手指偶尔在扇骨上轻轻拨动,那动作轻盈得就像蝴蝶在花丛中飞舞,又似在计算着什么。
林瀚在一旁看得眼睛都直了,心里暗暗佩服:“这曾瑢心思也太缜密了,手段更是繁复得让人惊叹。这哪是什么单纯的武艺较量啊,分明就是智慧与知识的激烈交锋。”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曾瑢眼中精光一闪,仿佛找到了什么关键线索。她又以特定顺序轻轻转动了几根扇骨,那千机扇竟发出几声几不可闻的“咔哒”声,就像有人在悄悄说话。扇骨的棱角似乎构成了某种特定的角度标记,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显得格外神秘。
她依此角度,重新审视信纸上那些散乱的字迹,口中低声念诵着,手指在空中虚划着,仿佛在拼凑一副无形的拼图。她的神情专注而投入,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和这封密信。
终于,她抬起头,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缓缓将拼凑出的完整信息道出:“昙花一现,意指后日三更时分,于暗香楼顶相见。幽冥教已得《九转玄元功》前两章秘籍,吾等须速取后三章,否则功法不全,流毒天下,武林必遭大祸!”
“《九转玄元功》?!”林瀚失声低呼,那声音在密室里回荡,带着震惊和难以置信。他的心头如遭重锤,仿佛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狠狠击中。这被誉为中原武林至高内功心法之一的瑰宝,竟已被幽冥教窃得前两章!他心里不禁一阵发凉:“若真让幽冥教教主轩辕枭这等野心勃勃之辈凑齐全本,练成玄功,其实力将臻至何等恐怖境地?届时,恐怕整个大煌王朝的江湖乃至朝堂,都将面临一场浩劫!这已经远远不是个人恩怨或者门派之争了,而是关乎天下气运的大事啊!”
“玄元碎片……指的莫非就是那散落的后三章?”林瀚急问,声音里带着一丝焦急和期待。他的体内“苍狼血煞功”的内力因心绪激荡而微微沸腾,一股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仿佛要将这密室都点燃。
“应是如此。”曾瑢沉声道,她的声音沉稳而坚定,“此信应是某位知晓内情、或者欲阻止幽冥教之人所留,意在警示或者求援。‘吾等’二字,说明他并非孤身一人。只是不知,他欲见的,又是何人?”她一边说着,一边目光再次落在那“钥匙”二字上,林瀚怀中的玄铁令,似乎与这《九转玄元功》也产生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就像一团迷雾,让人捉摸不透。
就在二人因这惊天秘闻而心潮澎湃之际,林瀚的耳廓突然微微一动,仿佛捕捉到了什么细微的声音。他低喝一声:“有人!”那声音低沉而警觉,就像一头猎豹发现了猎物。他的身形如猎豹般窜至窗边,速度之快,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动作。但他并未贸然推开窗户,而是借着窗纸一道细微缝隙向外望去,眼睛紧紧盯着外面的动静,就像在寻找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
只见朦胧月色下,对面屋檐之上,正立着一只通体雪白的鸽子,神态倨傲,绝非寻常信鸽。它站在那里,就像一位高贵的贵族,俯瞰着世间的一切。其一只脚上,系着一枚小巧的银铃,夜风拂过,便发出几不可闻的清音,那声音清脆悦耳,却又带着一丝神秘。更引人注目的是,借着月光,可见那银铃之上,清晰地刻着一个“叶”字!
“凌云山庄的‘银铃雪鸽’!”曾瑢也凑近观看,惊讶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惊喜和疑惑,“此鸽乃凌云山庄传递最紧急、最机密讯息所用,非庄主与少主亲信不能调动。是叶沐!他已知我们在此,至少,凌云山庄的眼线已经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这发现让二人既惊且喜。惊的是行踪已然暴露,就像在黑暗中被人窥视着,心里难免有些不安;喜的是来者是友非敌,且是那位轻功卓绝、情报灵通的凌云山庄少主叶沐。叶沐在江湖上可是个传奇人物,他的轻功就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而且他的情报网络遍布天下,没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林瀚轻轻推开窗户,那雪鸽极通人性,见他并无恶意,便“咕咕”叫了两声,那声音温柔而亲切,仿佛在和他打招呼。它振翅飞落窗沿,并不畏人,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家一样自在。曾瑢小心翼翼地将鸽子捧入室内,动作轻柔得就像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她解下它脚上的银铃,那银铃制作精巧,中空,在夜明珠的映照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曾瑢指尖微一用力,竟将铃铛旋开,只见其中并非信纸,而是卷着一片薄如蝉翼、近乎透明的绢帛。那绢帛就像一片轻盈的云朵,在她的手中微微飘动。
将绢帛展开,置于夜明珠下,方才看清上面以极细的墨线绘制着一幅微缩地图,标注的正是城北“鬼市”的区域。那地图绘制得十分精细,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都清晰可见,仿佛将整个“鬼市”都缩小了放在了眼前。其中一处不起眼的废弃宅院被以朱砂点红,那朱砂的颜色鲜艳夺目,就像一滴鲜血,格外引人注目。地图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欲入暗香,先过‘影壁’,叩门三缓两急,自有人应。”
这地图与暗语,与那密信中“暗香楼”之约丝丝入扣,无疑是指引他们如何进入那神秘之地!就像一把钥匙,为他们打开了一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
“叶沐此举,是友非敌。”林瀚看着那绢帛,沉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激和信任,“他不仅知我们行踪,更知我们所谋之事,甚至提供了关键帮助。看来这叶沐还真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曾瑢将绢帛小心收好,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里带着一丝复杂,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她语气带着一丝感慨地说道:“凌云山庄的情报网络,果然无孔不入。只是,叶沐此时传来此图,是恰逢其会,还是他本人也已卷入这‘玄元功’的风波之中?前朝秘辛……这潭水,比我们想象的更深了。”她的话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林瀚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体内奔涌的内力与怀中玄铁令的沉实。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仿佛两把燃烧的火焰。幽冥教的威胁,就像一片乌云,笼罩在他的心头;《九转玄元功》的诱惑,就像一颗璀璨的明珠,吸引着他不断前行;叶沐的援手,就像一盏明灯,给他带来了希望;还有那尚未露面的留信人,就像一团迷雾,让他充满了好奇。各方势力如同无数条暗流,在这金陵城下汹涌交汇,而他,这个来自漠北的苍狼部青年,已然置身于这漩涡的最中心。
“后日三更,暗香楼顶……”林瀚喃喃自语,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给自己打气,“无论如何,这龙潭虎穴,我林瀚闯定了!绝不能让《九转玄元功》后三章,落入幽冥教之手!”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无畏的勇气和决心,就像一位即将奔赴战场的勇士。
夜色更浓了,密室中的两人,开始详细筹划后日“鬼市”之行与那“昙花一现”之约。他们的声音在密室里回荡,带着一丝紧张和期待。银铃雪鸽安静地栖息在桌角,眼睛微微闭着,仿佛在养精蓄锐,又仿佛一个无声的见证者,预示着一段更加惊心动魄的旅程,即将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