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南疆,秋阳正好,博物馆的格桑花迎来了第二次花期,细碎的花瓣落在老枪展柜的玻璃上,像是给老枪盖了一层彩色的纱。这天上午,小艾克拜尔正在擦拭展柜里的“护枪笔记”,门外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转头一看,是去年冬天来的那位老兵——陈峰的战友王建国,手里还捧着一个红布包。
“小艾同志,我又来麻烦你了。”王建国坐在花田边的石凳上,打开红布包,里面是一枚泛着铜绿的勋章,还有一张泛黄的战地照片,“这是陈峰当年的‘戍边英雄’勋章,他牺牲前,把这个交给我,说要是有一天能找到老枪,就把勋章放在老枪旁边,让它陪着老枪。”
小艾克拜尔接过勋章,指尖触到勋章背面的刻字——“陈峰 1992”,字迹虽模糊,却能感受到当年的重量。“王爷爷,这枚勋章,应该回到老枪身边。”他把勋章拿到老枪展柜前,轻轻放在展柜的左侧,刚好在老枪枪托的“雪岭勋章”痕旁边,“您看,老枪还记着陈峰前辈呢,这道痕就是当年勋章留下的印子。”
王建国凑到展柜前,看着勋章与枪托上的痕迹,眼眶又红了:“当年我们在雪山巡逻,陈峰总把这枚勋章别在枪托上,说‘老枪跟着我受苦了,这勋章有它一半的功劳’。有次遇到雪崩,他把我推到安全的地方,自己却抱着老枪被雪埋了,等我们把他挖出来,他手里还紧紧攥着枪托,勋章都嵌进木头里了。”
站在一旁的小木拉提听得入了神,小声问:“王爷爷,陈峰爷爷抱着老枪的时候,是不是很怕?”
王建国摸了摸小木拉提的头,摇了摇头:“他不怕,他说老枪是他的兄弟,要跟兄弟一起守着边境线。后来我们把老枪拆下来送修,陈峰还跟我说,‘等老枪修好了,你一定要帮我看看它’,没想到……”话没说完,老人的声音就哽咽了。
小艾克拜尔递过一杯热茶,轻声说:“王爷爷,您放心,现在老枪有我们守护,这枚勋章也会一直陪着它,我们会把您和陈峰前辈的故事,讲给每一个来博物馆的人听。”
接下来的几天,王建国每天都来博物馆,坐在花田边,给小艾克拜尔和小木拉提讲当年的故事——他说陈峰最爱唱《边疆的泉水清又纯》,巡逻的时候累了,就坐在雪地里唱;他说陈峰总把自己的压缩饼干分给雪地里的小动物,说“它们也是这片土地的守护者”;他还说,陈峰牺牲前,最惦记的就是老枪,怕老枪没人照顾。
这些故事,小艾克拜尔都一一记在新的“护枪笔记”里,还让小木拉提画成了漫画,贴在博物馆的故事墙上。来参观的人看到这些漫画,都会停下脚步,听小艾克拜尔讲勋章与老枪的故事,有的战士还会对着勋章敬军礼,说“前辈,我们会接着守护”。
一周后,王建国要回老家了,临走前,他又去看了一眼老枪和勋章:“陈峰,老枪有人照顾了,勋章也回来了,我没辜负你的托付。”说完,他对着展柜敬了个军礼,动作依旧标准,像当年在雪山里那样。
小艾克拜尔送王建国到门口,看着老人的身影消失在路的尽头,又转头望向老枪展柜。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勋章和枪托上,泛着温暖的光。他知道,这枚勋章里藏着的,不仅是陈峰的记忆,更是一代戍边人的坚守——而这份坚守,会像勋章一样,永远陪伴着老枪,永远留在这片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