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爷突然站起来打人，从没见过的班主惊得看直了眼。
毕竟，这场景不亚于看到植物人突然坐起来扇人两个巴掌。
不是，他会武啊？
也不是……他之前不都一脚踏进棺材了吗？怎么这般生龙活虎了？？
班主正惊讶着，充电俩小时、动弹两分钟的柳爷，瞬间被一脚踢回乐席上。
看着捂着心口，一时喘不上来气的合作伙伴，班主赶紧猫着腰、躲着刀冲过去。
还没溜到柳爷跟前，突然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
“别动，不过就是个戏子，你们至于这样吗？”
柳爷捂着心口，嘴边溢出一点血液，难受的抬起头，就看到几人僵持住的画面。
阿明拿枪抵住陆东堂的头。
小梁来不及拔枪，手正摁在侧腰的枪包上。
而张老板则吹了吹正冒着烟的手枪，而后将枪对准小雪的脑袋。
“陆爷，不过是个女人，连这你也要截吗？”
前一秒张老板还笑着，下一秒就变了如脸。
他朝几个得意洋洋的属下挥手示意，“把她给我带走。”
刚刚还跟几个喽啰打了一顿的秦青担忧的凑过来，却被张老板的手下用枪挑住下巴，强行逼着后退。
崔老板虽然刚刚也动了手，但不过是第一天见面。
在张老板那伙人掏枪时，她早就识时务的停手了。
此时的小雪，几乎忽视了头顶的那把枪。
她的眼神愣愣的落在柳爷又咳出血的唇瓣上。
为了凸显代战公主娇蛮性格而化的、细长又高挑的眉毛，此刻渐渐压低。
心中实在担忧，她趁着几人僵持的时候，突然一把拍掉头顶的枪，拔腿朝柳爷那边跑去。
枪受力落下，正巧磕到张老板的嘴。
血腥味一时在口中弥漫开来，张老板凶狠的呸掉嘴里的血沫，迅速捞回枪，对准跑动中的那道身影。
“臭婊子，给脸不要脸！”
陆东堂此时被枪指着，他的手下也不敢动弹。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恼羞成怒的张老板开了枪。
嘭的一声。
硝烟卷着血花，从空气中迅速弥漫开来。
班主眼越瞪越大，两秒反应过来，扑过去失声高唤：
“柳爷！？柳爷你怎么样？”
几乎所有人都没想到。
刚刚还瘫在椅子上，如同一滩烂泥的柳爷，会突然冲出来为小雪挡枪。
小米慌得不行。
一时软倒在地，跪在柳爷旁边，两手摁住柳爷的右胸。
只觉得手心一片湿热，怎么摁也摁不住那不断溢出来的鲜血。
在警局里听到枪响，匆匆带人跑过来的司空冷，一进门就看到张老板带人不断后撤的这一幕。
瞥到有进气没出气的柳爷，司空冷周身气势一凛。
懒洋洋的声线瞬间拉紧，仿佛淬了冰一般，转了一圈睨向众人，几乎是咆哮出声：
“谁干的？”
张老板头皮一紧。
凭良心说，他动陆东堂，都不想动柳爷。
毕竟，柳家虽然破败了，但是柳家的各个门生，现在正值而立之年，都混得挺好，甚至可以说是遍布了上海的各行各业。
就比如眼前的警队队长司空冷。
再往上层领导看，警察厅署长，也跟柳老爷是无话不谈的好友。
署长还在柳老爷灵堂前放过话，说柳爷以后就是他干儿子。
张老板心里直呼晦气。
一个戏子，至于吗？
他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并压了压头顶的黑帽，快速把枪塞给旁边的手下。
谁曾想刚一动弹，舞台上就冲出来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片子，不怕死的指着他：
“是他干的，我亲眼看见了！”
有一就有二。
幕布后渐渐走出来高矮不一的十几个小姑娘。
“我也看见了。”
“就是那个老头子。”
“他还叫手下踢柳爷，都流血了！警察叔叔你快把他们都抓走。”
“他，他们还抢我小鱼干。”
“……二丫，你跑题了。”
司空冷回头看一眼抱着柳爷坐在地上，仿佛掉了魂的小雪，还有已然闭上眼的柳爷，心里的怒火已经涌到喉头。
“把他们都给我带回去！！”
*
半小时后。
小和春后院，柳爷的房间外。
一个被十万火急从医院里扯来的西医，摘下脸上的口罩，他举着带着血的手套，一脸为难的看着围在这里的一大群人。
“请恕我无能，他身体本来就不好，我看……你们还是准备后事吧。”
仿佛再听不到其他的，“准备后事”四个字，不停在小雪的脑海里盘旋着。
这西医还是陆东堂叫小梁跑去拉来的。
料想陆东堂路子广，认识的人多，小雪腿一软，径直跪在他面前，在他眼前低下了头。
哽咽几秒，才速速挤出一句哀求的话：
“我求求你，再想想办法吧。”
“他不能死……”说到这儿，面前的水泥地如同下了雨，豆大的水滴，裹住地上的灰尘，不停在陆东堂脚边溅开来。
“我……我们吵架了，我还没跟他道歉呢，他不能死……”
小雪不停重复着，显然已经被眼前的情况惊惧到精神恍惚。
秦青看着她的样子，心疼得手都开始发抖。
忍痛将她从地上扯起，小雪却又强行挣脱她的手，跪回陆东堂面前。
小菲瘪着嘴，蹲在小雪身后，看着她颤抖的肩头，硬是碰都不敢碰一下。
来这么久，她从没见过乐观的师傅掉一滴泪。
如今哭成这样，可真是心疼死她了。
陆东堂的内心更是五味杂陈。
老板死了，不是应该开心吗？
怎么她会如此伤心？
难道……小梁探听到的流言是真的？
如今柳爷伤势危急，不容他想太多。
陆东堂弯腰扶住小雪的胳膊，将她架起来，这才认真朝她交代：
“有一位神医，我早年倒是跟他有过交集，不过，我不能确定他是否还住在那里，你别抱太大希望。”
小梁凑过来，“陆爷，您说在哪里，交给我们去找就行。”
陆东堂看着海岸边上的那座庙，幽幽回道：
“他一般不见外人，我去就好，备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