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盲的二十四小时终于像一场荒诞的噩梦般过去了。当林逸第二天清晨醒来,看到窗外清晰的景物和对面沙发上姜浩那张棱角分明的酷哥脸时,他几乎要热泪盈眶。
“回来了!都回来了!”他激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确认触感真实,又对着洗手间的镜子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嗯,还是那张虽然不算惊天动地但至少熟悉的吐槽星人脸庞。世界终于从一堆模糊的马赛克变回了高清原画。
他神清气爽地走出洗手间,甚至难得地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苏沐雪正在整理办公桌,看到他这副模样,清冷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了然,手腕上那圈黑色发圈已经悄然取下。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将一杯刚泡好的绿茶推到他惯常的位置。
“今天感觉如何?”她的声音平静无波。
“从未如此好过!”林逸端起茶杯,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温热,由衷地感叹,“能清晰分辨每个人的脸,简直是上帝最伟大的恩赐。”
苏沐雪嘴角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秦总昨天送来的奠基仪式邀请函,我放在你桌上了。时间是下周三上午十点,江滨新区。”
林逸拿起那张质感高级的邀请函,烫金的“青鸾资本”LoGo在晨光下有些晃眼。“嗯,知道了。说起来,秦青鸾昨天突然跑来,就为了送个邀请函?”他总觉得那女人目的没那么简单。
“或许是为了亲眼确认一下她投资(或者说下注)的‘项目’现状。”苏沐雪语气平淡,“毕竟,我们近期完成的委托,虽然看似……另类,但涉及的人脉和展现的效率,可能超出了她的预期。”
林逸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秦青鸾是个精明的商人,嗅觉比猎犬还灵。她肯定是听到了南州别墅和王氏集团找猫的风声,意识到bUG工作室的能量不止于表面,这才亲自过来“视察”一番,顺便用奠基仪式来进一步拉拢和试探。
正说着,工作室的门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正是秦青鸾的那位男助理,他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多层食盒,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林先生,苏小姐。秦总吩咐我送来一些茶点,说是预祝各位在接下来的项目中合作愉快。”
林逸和苏沐雪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这御姐总裁,手段真是绵里藏针,刚施压完就又给颗甜枣?
助理将食盒放在茶几上,打开盖子,里面是造型别致的法式甜点和一壶散发着醇香的红茶。“秦总还让我转告,奠基仪式当天,她会派车来接林先生。请务必准时。”
送走助理,看着那盒明显价值不菲的茶点,林逸摸了摸下巴:“啧,这糖衣炮弹,威力不小啊。”
姜浩不知何时凑了过来,眼睛盯着那块淋着巧克力酱的慕斯蛋糕,言简意赅:“能吃吗?”
“吃,为什么不吃?”林逸大手一挥,“反正没下毒。人家秦总一番‘好意’,我们不能辜负。”
三人围着茶几,分食着甜点。别说,味道确实一流,远超大学城周边任何一家甜品店的水平。
“资本家腐蚀人的手段,果然是从胃开始。”林逸咬着酥脆的泡芙,含糊不清地吐槽。
苏沐雪小口啜饮着红茶,姿态优雅,与旁边狼吞虎咽的姜浩形成鲜明对比。她放下茶杯,看向林逸:“奠基仪式,你打算去吗?”
“去,当然去。”林逸咽下口中的食物,“不仅要去,还得体体面面地去。这可是个拓展人脉、顺便看看秦青鸾到底在搞什么名堂的好机会。而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我总觉得,她那个新项目,说不定本身就有‘bUG’可卡。”
苏沐雪了然:“需要我提前收集一下那个项目的公开资料吗?”
“要,越详细越好。刚子,”林逸对着空气喊了一声,“你也帮忙,从网上深挖一下青鸾资本这个江滨新区项目的底细,看看有没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收到,逸哥!”赵刚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保证把他们项目的公开信息扒得底朝天,连设计师的毕业论文都给他找出来!”
接下来的几天,bUG工作室进入了短暂的平稳期。没有新的紧急委托,主要是处理一些之前积累的咨询和资料整理工作。林逸趁机好好休息了一下,弥补了脸盲日损耗的脑细胞,同时也开始着手研究秦青鸾的那个江滨新区项目。
苏沐雪收集来的资料显示,那是一个集高端写字楼、商业综合体和高档住宅于一体的庞大开发计划,投资金额巨大,号称要打造江城未来的新地标。表面上看,一切正常,规划合理,前景光明。
但赵刚从网络深处挖掘出的一些零碎信息,却拼凑出一些耐人寻味的细节。比如,项目在最初征地阶段遇到过一些阻力,有几户“钉子户”坚持了很久,但最后都莫名其妙地迅速妥协了;又比如,项目启动前,青鸾资本曾秘密聘请过一个非官方的“环境评估团队”,但评估报告从未公开。
“有点意思。”林逸看着赵刚整理出的疑点列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看来秦大小姐这项目,底下也不全是净土啊。”
他本能地觉得,这些看似寻常的商业操作背后,可能隐藏着某些可以利用的“规则缝隙”。或许,不一定是系统认定的那种漏洞,但绝对是信息差和操作空间。
转眼到了周三。
一大早,秦青鸾派来的黑色豪华轿车就准时停在了工作室楼下。林逸今天难得地收拾了一下自己,换了身还算得体的休闲西装,虽然比不上秦青鸾那种高定气场,但至少看起来清爽利落,褪去了几分学生的青涩,多了点沉稳。
苏沐雪看着他,眼神微微动了一下,但什么也没说,只是帮他整理了一下有些歪的领口。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林逸愣了一下,心里莫名地有点异样。
“走吧,去看看秦总的商业帝国,又打下了哪一块江山。”林逸挥去那丝异样,笑着拉开了车门。
奠基仪式现场设在江滨新区一片开阔的工地上,彩旗招展,气球高悬,巨大的项目规划图矗立在主席台后方。现场人头攒动,衣香鬓影,政商名流、媒体记者齐聚一堂,气氛热烈。
秦青鸾作为绝对的主角,一身宝蓝色束腰长裙,妆容完美,站在人群中央,从容地与各方人士寒暄,举手投足间尽显商业女王的强大气场。她看到林逸从车上下来,远远地对他举了举手中的香槟杯,露出一个公式化却又不失亲近的微笑。
林逸也回以微笑,目光却在现场快速扫过。数据化视角悄然开启,无数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视野——人员的流动、能量的分布、甚至是一些细微的情绪波动。他看到了几个经常在本地新闻上出现的面孔,也感知到了一些隐藏在人群里、气息不同于常人的保镖或特殊人员。
“排场不小。”他在心里评价。
仪式开始,领导致辞、剪彩、培土奠基……一套流程按部就班。林逸作为“特别嘉宾”,被安排在了比较靠前的位置,能清晰地看到秦青鸾在台上的风采。
不得不说,这女人在商业上的能力和魄力确实令人佩服。她的发言简洁有力,充满自信,对项目的描绘让人心潮澎湃,连林逸都不得不承认很有感染力。
然而,就在奠基仪式达到高潮,礼炮齐鸣,彩带纷飞的时候,林逸的数据化视角猛地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性质奇特的能量波动!那波动并非来自台上意气风发的秦青鸾,也并非来自台下欢呼的人群,而是源自……主席台侧后方,那片刚刚完成奠基培土、象征着项目正式启动的土地之下!
那波动一闪而逝,短暂得像是错觉。但林逸确信自己没看错!那感觉,不像是什么吉兆,反而带着点……隐晦的、被压抑的不协调感?
他眉头微蹙,下意识地看向台上的秦青鸾。她似乎毫无所觉,依旧面带微笑,接受着众人的祝贺。
是这土地本身有问题?还是秦青鸾的项目,在不知不觉中,触动或者掩盖了什么东西?
林逸的心跳微微加速。他原本只是想来走个过场,拓展下人脉,顺便看看有没有商业漏洞可卡。却没想到,似乎撞见了更深层的东西。
“有意思……”他低声自语,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看来,秦青鸾这看似风光无限的新项目,底下埋着的,可能不仅仅是奠基的基石啊。
这场商业盛宴,似乎比他预想的,要更加“美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