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结束的铃声,如同一个释放的闸门,瞬间冲垮了积压在无数高三学子心头的压力与疲惫。短暂的空白与茫然之后,便是席卷而来的狂欢与释然。作为高中生涯最后的集体仪式,毕业晚会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这场青春盛宴的最高潮。
林逸所在的班级,晚会定在学校附近一家酒店的宴会厅举行。尽管经历了重生、系统、清道夫等一系列光怪陆离的事件,尽管他如今的身份和视野早已超越了普通高中生的范畴,但当他和苏沐雪、赵刚一起踏入那布置得充满气球与彩带、回荡着熟悉流行音乐的会场时,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青春”的共鸣,依然悄然拨动了他的心弦。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饮料和淡淡香水的混合气味,平日里穿着校服的同学们此刻都换上了自己最靓丽的衣服,脸上洋溢着解脱的兴奋和对未来的憧憬。喧嚣、笑闹、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离愁,构成了晚会的主旋律。
“感觉……有点不真实。”赵刚看着眼前喧闹的场景,推了推眼镜,低声说道。习惯了基地里紧张高效的氛围,这种纯粹的、属于同龄人的狂欢,反而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苏沐雪安静地站在林逸身边,她穿着一袭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清丽脱俗,与周围略显浮夸的装扮格格不入,却自成一道风景。她的目光扫过那些嬉笑打闹的同学,眼神平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疏离。她的心思,早已飞向了三日后的静思湖,飞向了那些隐藏在日常之下的规则暗战。
林逸的感受则更为复杂。他看着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其中有不少人,在他的“前世”高考结束后,便如同汇入大海的水滴,再无交集。这一世,因为他的改变,或许很多人的命运轨迹也已悄然偏转。
班长站在临时搭建的小舞台上,用略带哽咽的声音回忆着三年同窗的点点滴滴,引得台下不少感性的女生开始抹眼泪。学习委员组织着拙劣却充满真诚的游戏,引得哄堂大笑。平日里严肃的班主任,也难得地露出了温和的笑容,端着饮料,接受着学生们一波波的敬酒(以饮料代酒)和合影要求。
这一切,平凡、琐碎,甚至有些幼稚,却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这是林逸曾经失去,如今又以一种旁观者身份重新经历的……“正常”的青春。
“林逸!苏沐雪!赵刚!过来合影啊!”有相熟的同学大声招呼着他们。
三人对视一眼,走了过去。闪光灯亮起,定格下他们与一群笑容灿烂的同学挤在一起的画面。照片里,林逸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略显疏离的微笑,苏沐雪表情平静,赵刚则有些局促地比着剪刀手。在这群完全释放了天性的同学中间,他们三个,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仿佛带着一层无形的隔膜。
晚会进行到高潮,音乐换成了舒缓的舞曲,灯光也变得暧昧。胆大的男生开始邀请心仪的女生步入舞池中央。
一个平时在班里颇为活跃、家境不错的男生,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径直走到了苏沐雪面前,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微微躬身,伸出了手:“苏沐雪同学,能有幸请你跳支舞吗?”
刹那间,周围不少目光都聚焦过来。苏沐雪作为公认的校花兼学霸,在整个年级都拥有极高的知名度,她的舞伴归属,自然是众人关注的焦点。
那男生期待地看着苏沐雪,他认为自己无论是家世、成绩还是外貌,在年级里都算是拔尖的,应该有相当的竞争力。
苏沐雪微微一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的林逸。林逸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平静地看着她,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
就在苏沐雪准备开口婉拒时,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抱歉,她已经有舞伴了。”
说话的是林逸。他上前一步,极其自然地挡在了苏沐雪和那个男生之间,虽然没有做出任何过激的举动,但那股经过无数次危机和规则层面磨砺后形成的、内敛而强大的气场,却让那男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伸出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林逸没有再看那个男生,而是转过身,面向苏沐雪,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他的动作并不标准,甚至有些随意,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苏沐雪看着林逸,冰封般的容颜上,如同春雪初融般,绽开了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她轻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林逸的掌心。
没有言语,两人默契地走向舞池中央。
留下那个男生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在周围同学各异的目光中,尴尬地收回了手。
舒缓的音乐流淌,灯光迷离。林逸和苏沐雪在舞池中缓缓移动,步伐算不上娴熟,却异常和谐。
“你刚才,有点像护食的野兽。”苏沐雪微微仰头,看着林逸近在咫尺的脸,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罕见的调侃。
林逸低头看着她,能清晰地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他笑了笑,没有否认:“只是觉得,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的人身上。”他的手掌轻轻托着她的腰,感受着那份隔着衣料传来的温热与纤细。
在这一刻,什么系统、清道夫、规则漏洞,仿佛都被隔绝在了这方小小的舞池之外。他们不再是bUG工作室的核心成员,不再是龙组的特聘顾问,只是两个在毕业晚会上共舞的普通少年少女。
赵刚在舞池边,看着中央那对引人注目的身影,咧开嘴笑了笑,自顾自地拿起一块蛋糕啃了起来,显得没心没肺,眼中却带着祝福。
青春的盛宴,总有散场的时候。
当晚会临近尾声,班长再次站上舞台,带领着全班同学,合唱起那首耳熟能详的毕业歌时,不少人的声音都带上了哽咽。三年的时光,无数的汗水、欢笑、争吵与秘密,都将在今夜之后,被封存在记忆的深处。
“青春不散场!”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引发了全场的共鸣。
林逸握着苏沐雪的手,看着周围一张张或哭泣或大笑的脸庞,心中一片宁静。
他知道,属于他的“普通”青春,至此,已然圆满落幕。
而更加广阔、更加危险,也更加精彩的世界,正等待着他和他的伙伴们,携手踏入。
晚会散场,人群渐稀。林逸、苏沐雪和赵刚并肩走出酒店,夜风微凉,吹散了残留的喧嚣。
“走吧,”林逸深吸一口夜晚清冷的空气,目光投向远方黑暗的夜空,“该去准备我们的‘下一场’了。”
静思湖之约,近在眼前。青春的乐章奏毕,命运的序曲,即将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