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连绵,带着刺骨的凉意,敲打着屋檐和窗棂。林家小院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灰蒙之中,连带着人的心情也似乎有些发霉。自从上次与那位“陈干事”交锋后,林向阳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监视变得更加严密,也更加隐蔽。那些窥探的目光如同隐藏在雨幕后的幽灵,难以捕捉,却又无处不在。
被动防御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他需要更有效的手段,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扩大自己的感知范围,甚至进行有限的通信。
这天夜里,他躺在床上,意识沉入系统空间。那团柔和的光晕依旧悬浮在中央,散发着恒定不变的光芒。他例行公事般地进行了“签到”。
**【签到成功。】**
**【累积签到符合条件,获得奖励:【初级光学知识】。】**
一股清凉的、带着大量信息片段的洪流瞬间涌入林向阳的脑海。光线在不同介质中的传播、反射定律、折射原理、透镜成像……这些原本对他而言模糊甚至陌生的概念,此刻如同被精心整理过的书籍,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意识里,并且附带着大量实用的、偏向于应用层面的技巧和案例。
光学知识?林向阳先是一怔,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涌上心头!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立刻退出了系统空间,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脑海里那些关于光线、镜片、角度的知识飞速组合、碰撞。潜望镜!反光信号!这些在【初级光学知识】中被提及的简单应用,此刻在他眼中,却成了破解当前困境的钥匙!
第二天,雨势稍歇。林向阳以“做手工”为名,开始有目的地收集材料。他从家里翻找出几块废弃的、相对平整的玻璃片(母亲原本打算用来垫花盆底),又偷偷拆了一个父亲早已不用的、镜面有些磨损的旧刮胡镜,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块镜子取了下来。他还需要纸板、胶水(用面粉熬制的浆糊替代)、以及黑色的涂料(用锅底灰混合浆糊勉强可用)。
准备工作在极其隐蔽的情况下进行。材料被他藏在床下的“秘密基地”里,制作则选择在父母外出、或者深夜在自己房间进行,用厚厚的被子蒙住头,借着手电筒的微光操作。
他首先尝试制作潜望镜。根据脑海里的知识,他需要利用两块与水平面呈45度角放置的平面镜,将光线经过两次反射,从而实现在不暴露观察者的情况下,观察障碍物后方或高处的情况。
他用小刀和尺子,仔细地将硬纸板裁剪、折叠,粘合成一个长长的“Z”字形筒状结构。关键的步骤在于固定那两小块从旧镜子上切割下来的镜片。角度必须精确,否则成像会扭曲甚至看不到。他反复调整,用自制的浆糊小心固定,再用锅底灰浆糊将纸筒内部涂黑,防止内部反光干扰。
第一个成品很粗糙,纸筒歪歪扭扭,镜片固定得也不是很牢固。但他迫不及待地将其悄悄探出窗外,对准院门方向。透过底部的目镜,他清晰地看到了院门外那片狭窄的巷道,以及偶尔路过行人的下半身!成功了!虽然视野狭窄,成像质量也一般,但这意味着他可以在紧闭的窗户后,安全地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再接再厉,利用剩下的材料,又制作了几个更小、更隐蔽的潜望镜,有的只有巴掌长,可以藏在书本后面或者袖子里;有的则被他巧妙地伪装成晾衣竿的一部分,打算在需要时架设在院子的角落里。
接下来是反光信号装置。这个相对简单一些。他找到一块稍大些、边缘相对光滑的玻璃片,用锅底灰将一面涂黑,只留下中间一小块圆形区域作为反射面,制作成了一个简易的“信号镜”。他试验了一下,在阳光下,调整角度,可以将一小块明亮的光斑投射到很远的目标上。如果配合约定的信号规则(比如光斑闪烁的次数、长短),就可以进行简单的远距离通信。当然,这受天气和光线条件限制很大,但作为一种备用的、非常规的联络手段,已经足够。
他将一个最小的潜望镜藏在自己房间的窗台花盆后面,调整好角度,正好可以观察到院门和部分胡同的情况。另一个稍大些的,则被他“贡献”给了父亲。
“爸,我做了个小玩意儿。”他将那个用纸壳精心包裹好的潜望镜递给林大山。
林大山有些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眉头微挑。他走到窗边,学着林向阳的样子,将潜望镜悄悄伸出窗帘缝隙,看向外面。片刻后,他放下潜望镜,转过头,看着儿子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从哪里学来的?”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这东西原理或许不复杂,但一个孩子能独立想到并制作出来,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书上看的,”林向阳早已想好说辞,指了指父亲书架上那几本落满灰尘的、带有插图的科普读物,“觉得好玩,就试着做做看。”
林大山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追问。他摩挲着手中这个简陋却无比实用的纸筒,心中波澜起伏。儿子带给他的惊喜(或者说惊吓)越来越多了。他默默收下了这个潜望镜,将其放在了书房一个隐蔽但易于取用的位置。
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天色阴沉。林向阳正在屋里看书,目光偶尔扫过窗台花盆后的那个小潜望镜。突然,他注意到视野中,院门斜对面的墙角阴影里,似乎有个模糊的人影停留的时间过长了。他立刻警惕起来,调整潜望镜的角度,仔细看去。
是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靠在墙边,像是在等人,但眼神却不时地、极其隐蔽地扫向林家院门。这种姿态,与阎埠贵描述的“陈干事”那种温和的窥探截然不同,带着一种更直接、更冰冷的监视意味。
林向阳心中凛然。他没有轻举妄动,只是通过潜望镜默默记下了那人的衣着、体貌特征和停留的大致时间。
晚上,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父亲。林大山听后,沉默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他没有多说,但林向阳知道,这个信息很重要。那个新的监视点,因为潜望镜的发现,已经暴露了。
又过了几天,林向阳在帮母亲收拾晾晒的衣物时,无意中抬头,看到远处另一座较高的院落屋顶,有一点极其微弱的反光一闪而过,瞬间即逝。若不是他刚刚掌握了光学知识,对光线异常敏感,几乎会以为是错觉。
他心中一动,没有声张。回到屋里,他拿出那个自制的信号镜,在阳光下,尝试着向那个屋顶方向,投射了几个短暂的光斑。
没有回应。那点反光也再未出现。
林向阳并不气馁。他知道,这或许只是一次偶然,或许是对方的无意之举,也或许……是某个同样隐藏在暗处的同志,在尝试联络。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已经用自己的方式,做出了回应和试探。
他将信号镜小心地藏好。这些简陋的光学装置,如同给他装上了延伸的眼睛和无声的嘴巴。虽然它们无法改变大局,却在这方寸之间的无声战场上,为他争取到了更多一点的主动权和安全感。
窗外,秋雨再次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林向阳坐在窗边,看着雨丝敲打在玻璃上,汇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蒙着水汽的玻璃上,画着一个简单的、由光线和镜片构成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