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道附近的阳光毒辣得像要把地面烤化,苏暖用围巾捂住口鼻,还是挡不住空气中弥漫的劣质燃油和腐水混合的气味。她紧紧跟在厉墨琛身后,踩着贫民窟坑洼不平的土路,脚下的凉鞋好几次陷入泥泞里。糖糖被厉墨琛抱在怀里,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小手抓着爸爸的衣领,小声问:“爸爸,奶奶真的在这里吗?这里好脏呀。”
厉墨琛低头,用手掌挡住落在女儿脸上的阳光,声音低沉:“嗯,我们来看看奶奶,很快就走。”话虽如此,他的眼神却始终紧绷着——三天前,“糖糖之星”传回第二批观测照片,其中一张清晰拍到南美某国贫民窟的诊所门口,站着一个身形酷似厉母的女人。更让他心惊的是,照片放大后,诊所门牌上模糊的标识,竟和当年资助周明宇的神秘机构有关。
“就是前面那家‘希望诊所’。”随行的当地线人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一栋刷着白漆、却依旧显得破败的两层小楼,“这诊所半年前开的,说是免费给穷人看病,可奇怪的是,晚上经常有卡车拉着大箱子进出,还不让人靠近。”
厉墨琛点点头,示意线人先离开,自己则抱着糖糖,和苏暖慢慢靠近诊所。隔着一条污水沟,他们能看到诊所门口坐着几个等待看病的当地人,大多是老人和孩子,脸上带着病容。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正忙着给孩子喂药,正是厉母。只是和上次在非洲贫民窟见到的相比,她像是年轻了好几岁,头发里的白发少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淡了,眼神里少了往日的疲惫,多了几分说不清的锐利。
“奶奶!”糖糖看到厉母,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厉母听到声音,猛地抬头,看到厉墨琛一家三口,脸色瞬间变了,手里的药碗差点摔在地上。她匆匆交代身边的护士几句,快步朝他们走来,脸上挤出笑容:“墨琛,暖暖,你们怎么来了?这么远的路,还带着糖糖……”
“妈,你怎么突然搬到这里来了?”厉墨琛打断她,目光紧紧盯着她的脸,“上次在非洲,你说要留在那里做义工,怎么半年不到就换了地方?还有这诊所,是谁资助你的?”
厉母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他的视线,拉着他们往诊所里走:“外面太阳大,先进屋说。这里……这里比非洲那边更缺医生,我就过来了。资助的事,是几个好心人匿名捐的,具体是谁我也不清楚。”
走进诊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和外面的破败截然不同,屋里的医疗设备看起来相当先进,甚至比当地公立医院的还要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匆匆走过,看到厉墨琛他们,眼神里带着警惕,却没敢多问。
“你们坐,我去给你们倒点水。”厉母说着,转身走向里屋,脚步有些慌乱。苏暖悄悄碰了碰厉墨琛的胳膊,用眼神示意他注意墙角的监控摄像头——那摄像头很隐蔽,却对着门口的方向,显然不是普通诊所该有的安保配置。
糖糖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突然指着里屋旁边的一扇铁门:“爸爸,那扇门后面是什么呀?好像有声音。”厉墨琛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扇铁门紧闭着,上面挂着“设备维修,闲人免进”的牌子,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机器运转声。
就在这时,厉母端着水出来了,看到他们盯着铁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那是放医疗器械的仓库,里面有点吵,我们去那边坐吧。”她伸手想拉糖糖,却被厉墨琛不动声色地避开。
“妈,我们不是来做客的。”厉墨琛站起身,语气严肃,“这诊所不对劲,你老实告诉我们,你到底在做什么?那些晚上进出的卡车,还有这扇门后面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厉母的嘴唇动了动,刚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一个护士跑进来,慌张地说:“院长,不好了,外面来了几个记者,说要采访我们诊所的免费医疗项目!”
厉母脸色一变,连忙说:“我去应付他们,你们先在这儿等一下,千万别乱跑。”说完,她急匆匆地往外走,临走时还不忘给身边的一个护士使了个眼色。
厉墨琛和苏暖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警惕。“不对劲,她肯定在隐瞒什么。”苏暖压低声音,“我们得去看看那扇门后面是什么。”厉墨琛点点头,将糖糖抱得更紧了:“你带着糖糖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很快回来。”
他趁着护士不注意,悄悄溜到铁门旁边,发现门锁是电子密码锁。他想起上次在医院,糖糖无意中说出厉母习惯用自己的生日做密码,于是尝试着输入了厉母的生日数字。“嘀”的一声,门锁竟然开了。
推开门,一股冰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营养液气味。门后是一条狭窄的楼梯,通向地下室。厉墨琛顺着楼梯往下走,越往下,机器运转的声音越清晰。地下室的灯光很亮,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培养箱,每个培养箱上都贴着标签,上面写着“编号Sugar - 1”“Sugar - 2”……一直到“Sugar - 100”。
厉墨琛的心脏猛地一缩,快步走到一个培养箱前,透过玻璃,他看到里面漂浮着一个小小的胚胎,连接着复杂的管线,培养箱上的屏幕显示着胚胎的基因序列——那序列和糖糖的“G - 23”基因高度相似,甚至可以说是几乎一样!他又接连看了好几个培养箱,每个里面都有一个类似的胚胎,编号从1到100,基因序列都带着“G - 23”基因的标记。
“克隆胚胎……”厉墨琛的声音发颤,他终于明白厉母为什么会突然年轻,为什么这诊所会有这么多先进设备——她根本不是在做慈善,而是在利用糖糖的基因,秘密培育克隆胚胎!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厉墨琛猛地回头,看到厉母站在楼梯口,脸色冰冷,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慌乱,反而带着一丝疯狂:“墨琛,你不该来这里的。”
“妈,你在干什么?这些胚胎是怎么回事?”厉墨琛冲过去,抓住她的胳膊,“你用糖糖的基因克隆胚胎,到底想干什么?”
厉母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一声:“干什么?当然是为了厉家!糖糖的‘G - 23’基因是天赐的宝贝,只要掌握了这种基因,厉家就能永远站在金字塔顶端!那些胚胎,以后都会成为厉家的‘储备资源’,无论是治病,还是……掌控商业帝国,都能用得上!”
“储备资源?”厉墨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是活生生的生命,不是你的工具!你知不知道这么做是违法的?而且糖糖要是知道你用她的基因做这种事,她会有多伤心?”
“伤心?等她长大了,就会明白我是为了她好!”厉母激动地说,“你以为苏暖是真心对厉家好吗?她就是想利用糖糖的基因巩固自己的地位!只有我,才是真正为了厉家,为了糖糖!”
就在两人争执不下时,苏暖抱着糖糖匆匆跑了下来:“墨琛,不好了,外面的记者是假的,他们是冲着地下室来的!”原来,苏暖在楼上察觉到那些“记者”形迹可疑,悄悄跟出去一看,发现他们根本没有带采访设备,反而在诊所周围布控,像是要强行闯入。
厉母听到这话,脸色大变,立刻按下墙上的一个按钮,地下室的灯光瞬间变暗,只有培养箱上的屏幕还亮着。“来不及了,他们是冲着胚胎来的。”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针管,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墨琛,你带着糖糖赶紧走,这里交给我。”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厉墨琛盯着她手里的针管,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厉母却没有回答,快速将针管里的液体注射进自己的手臂,然后扔掉针管,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
几秒钟后,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厉母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光滑,脸上的皱纹迅速消失,原本花白的头发竟然渐渐变黑,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二十多岁,像是回到了中年时的模样。她站直身体,眼神变得更加锐利,甚至带着一丝不属于人类的冰冷:“这是用‘G - 23’基因研发的返老还童药剂,本来还在试验阶段,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厉墨琛和苏暖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厉母竟然已经研究出了这样的药剂。“你疯了!”厉墨琛怒吼道,“这种未经临床试验的药剂,你竟然敢直接注射!你知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后果?我现在感觉好得很!”厉母活动了一下手脚,语气带着得意,“有了这种药剂,再加上这些克隆胚胎,我就能掌控一切!那些想抢‘G - 23’基因的人,都得给我靠边站!”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一群穿着黑色西装的人冲了进来,手里拿着武器,为首的正是之前被抓过的辉瑞药企高管马克。“厉夫人,别来无恙啊。”马克笑着说,“没想到你竟然藏在这里研究克隆胚胎和返老还童药剂,真是让我们好找。把胚胎和药剂配方交出来,我们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厉母冷笑一声,从墙上的暗格里拿出一把手枪,对准马克:“想要我的成果?做梦!这些都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地下室里瞬间陷入对峙,气氛紧张到了极点。糖糖被苏暖紧紧抱在怀里,吓得哭了起来:“妈妈,我害怕,我们回家好不好?”
苏暖拍着女儿的背,小声安慰她,同时看向厉墨琛,用眼神示意他找机会带着糖糖离开。厉墨琛点点头,悄悄移动到门口,准备在双方交火时趁机溜走。
“厉夫人,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挡住我们吗?”马克不屑地说,“你的人早就被我们控制了,识相点就乖乖投降。”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人立刻举枪对准厉母。
厉母脸色一变,刚想开枪,突然身体一僵,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原来,那返老还童药剂的副作用发作了,她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基因层面的剧烈变化。马克见状,立刻下令:“把她带回去,还有那些胚胎和设备,全部搬走!”
就在这时,厉墨琛突然冲了上去,一脚踢掉了一个黑衣人的枪,大喊:“暖暖,带糖糖走!”苏暖趁机抱着糖糖,从地下室的另一个出口逃了出去。马克没想到厉墨琛会突然发难,一时乱了阵脚。厉墨琛一边和黑衣人搏斗,一边试图阻止他们搬走胚胎。
混乱中,一个培养箱被打翻在地,里面的胚胎掉了出来,营养液洒了一地。厉墨琛看到这一幕,心里一阵剧痛——这些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却被当成了工具。他更加坚定了要阻止他们的决心。
苏暖带着糖糖逃到诊所外面,立刻联系了当地的警方和国际医学联盟。很快,警车和救护车呼啸而至,将诊所团团围住。马克和他的手下见势不妙,想要带着厉母和胚胎逃跑,却被警方拦住,双方展开了激烈的枪战。
最终,马克和他的手下被全部抓获,厉母因为药剂副作用,被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地下室里的克隆胚胎,除了被打翻的几个,其余的都被国际医学联盟的专家带走,进行妥善处理。
厉墨琛浑身是伤地从诊所里走出来,苏暖立刻跑过去,抱住他:“墨琛,你没事吧?吓死我了。”糖糖也扑进他怀里,哭着说:“爸爸,你流血了,好痛对不对?”
厉墨琛抱着妻女,摇了摇头:“我没事,别担心。”他看着被警方查封的诊所,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想到,厉母竟然会走到这一步,为了所谓的“厉家荣耀”,不惜触犯法律,甚至拿自己的身体做试验。
几天后,在医院里,厉墨琛见到了躺在病床上的厉母。她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甚至比之前更苍老,头发全白了,眼神也变得浑浊。看到厉墨琛,她虚弱地笑了笑:“墨琛,对不起……我不该……不该用糖糖的基因做那些事……”
厉墨琛看着她,心里的愤怒渐渐消散,只剩下无奈和心疼:“妈,你好好养病吧。以后,别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厉母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错了……可惜……太晚了……”
离开医院时,苏暖握住厉墨琛的手:“墨琛,别太难过了。至少,我们阻止了更大的灾难发生。”
厉墨琛看着怀里熟睡的糖糖,轻轻叹了口气:“希望这件事,不会给糖糖留下阴影。以后,我们要更加保护好她,绝不能让她的基因再成为别人觊觎的目标。”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一家三口身上。厉墨琛知道,这场关于“G - 23”基因的风波,还没有完全结束。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势力,绝不会轻易放弃。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无论未来遇到什么困难,他都会和苏暖一起,守护好糖糖,守护好这个家。而贫民窟里的那个“基因工厂”,也将成为一个警示,提醒着所有人,科技的发展,永远不能违背伦理和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