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味道像一张无形的网,将整个VIp病房密密实实地笼罩着。糖糖睫毛颤了颤,终于从混沌中挣脱出来,眼皮重得像粘了胶水,费了好大劲才掀开一条缝。白色的天花板上,输液架的影子在晨光里微微晃动,透明的液体顺着管壁缓缓爬升,又猛地坠进输液管,在连接手背留置针的地方泛起细小的涟漪,带来一阵针尖刺破皮肤般的凉意。
她动了动手指,指尖触到一片柔软的棉质——是医院特供的病号服,料子算不上好,却比家里的旧睡衣更亲肤。视线往下移,能看到苏暖趴在床边的折叠椅上,乌黑的长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截苍白的下颌线。昨夜护士来查房时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孩子妈妈,你都熬了三个通宵了,眯一会儿吧,我们会盯着仪器的。”
“妈妈……”糖糖的声音刚出口就被喉咙里的干涩堵住,像被砂纸磨过似的嘶哑。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左手手腕上还戴着那块粉色的儿童手表——是上个月三岁生日时,厉景深踩着零点送来的礼物。当时他蹲在地上,高大的身影几乎把小小的蛋糕盒完全挡住,只闷闷地说:“按糖糖的要求,粉色的,能拍小视频。”
病房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仪器规律的“滴滴”声像是在数着时间的脚步。糖糖记得护士姐姐临走前替她掖了掖被角,轻声说:“宝宝醒了也别吵哦,妈妈太累了。”可她实在睡不着,眼睛骨碌碌地转着,忽然想起昨天趁护士换药时,偷偷藏在枕头底下的手表充电线。
她侧过身,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手背上的留置针传来一阵刺痛。小手在枕头底下摸索了半天,指尖终于勾到了那根白色的线,塑料线身还带着体温的余温。“嘿嘿。”糖糖咧开嘴笑了,露出两颗刚长齐的小门牙,牙龈上还留着昨天哭闹时咬出的红印。
她趁着苏暖没醒,把充电线插进手表底部的接口,屏幕瞬间亮起,映出一张小小的脸。等电量格子跳了两格,她飞快地按开了直播键——这是上周在幼儿园跟同班的乐乐学的新功能,乐乐说直播能看到好多好多人,就像在和全世界玩捉迷藏,“他们都在屏幕后面偷偷看你,可有意思啦。”
“嘘——”糖糖对着镜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肉手捏着手表举到眼前,奶声奶气地说:“糖糖病房探险咯~ 大家跟我一起看看,这里有好多好多白色的东西哦。”她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带着刚睡醒的黏糊劲儿,像裹了层蜜糖。
屏幕左下角的在线人数噌噌往上涨,很快从个位数跳到了三位数。弹幕像小虫子似的爬出来:
?\t“这小朋友好可爱啊,在哪儿直播呢?背景看着像医院?”
?\t“宝宝声音好软!是不是生病了呀?要快点好起来哦~”
?\t“这手表是最新款的儿童智能表吧?我家孩子也吵着要。”
糖糖学着动画片里的主持人模样,举着手表对准头顶的输液瓶:“看,这个会滴水的魔法棒,护士姐姐说它能让糖糖快快好起来。”她的小手指着透明的液体,“它一滴一滴地跑到糖糖手手里面,就像小精灵在打仗。”
弹幕更热闹了:
?\t“哈哈魔法棒!宝宝好会形容!”
?\t“心疼死了,这么小的孩子要输液。”
?\t“病房看起来是VIp级别的,应该是家境不错的人家。”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了,金属门把转动的“咔哒”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糖糖吓得赶紧把手表藏到被子里,只露出个小小的镜头对着门口,屏幕边缘还能看到一小片白色的被单。
进来的人穿着一身精致的白色连衣裙,裙摆上绣着细碎的珍珠,走动时发出轻微的碰撞声。脸上化着一丝不苟的妆,眼线画得又细又长,口红是正红色,衬得肤色愈发白皙。正是林薇薇。
她手里提着个果篮,竹编的篮子外面裹着一层透明的塑料纸,里面塞满了进口车厘子和蓝莓,果柄上还带着新鲜的水珠。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嗒、嗒”声从门口一路响到病床边,像在敲着谁的神经。
看到病床上醒着的糖糖,林薇薇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像是没想到她会醒得这么快,但那点惊讶很快就被一抹刻意的温柔取代。她弯下腰,裙摆随着动作展开,像一朵盛开的白玫瑰:“糖糖醒啦?阿姨来看看你。”
糖糖眨巴着大眼睛,没说话。她记得这个阿姨,上次在厉家的宴会上,她穿着红色的裙子,看自己的眼神像淬了冰,还故意把果汁洒在她的新裙子上,“小孩子就该待在角落里,别到处乱跑。”
林薇薇把果篮放在床头柜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车厘子在篮子里滚了滚。她故意凑近病床,香水味混着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甜得有些发腻。“你知道吗?”她压低声音,语气里的温柔像薄冰一样脆,“你妈妈就是个爬床的贱婢,她根本配不上厉先生。要不是因为你,她早就被赶出厉家了。”
糖糖的小脸一下子涨红了,像熟透的苹果。她攥着小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大声说:“你胡说!我妈妈是好人!厉叔叔也喜欢我妈妈!”她想起昨天厉景深守在床边时,替她擦眼泪的手虽然有些笨拙,却很温柔。
“好人?”林薇薇嗤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她要是好人,怎么会抢别人的男朋友?我告诉你,等我嫁给厉先生,就把你们母女俩赶出去,让你们睡桥洞,无家可归!”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完全没注意到糖糖被子里的手表还在直播。弹幕已经炸开了锅,在线人数瞬间飙到了五位数:
?\t“这女人是谁啊?怎么对一个小孩子说这种话?太恶毒了吧!”
?\t“听她的意思是第三者?还想赶人家母女走?脸呢?”
?\t“我刚才录屏了!这女的妆化得人模人样,心肠怎么这么黑?”
?\t“爬床贱婢?她自己怕不是想鸠占鹊巢吧?”
糖糖气得浑身发抖,小手在床头柜上胡乱摸索,想找东西把这个坏阿姨赶出去。指尖碰到一个冰凉的玻璃杯,是刚才护士送来的温水,还剩小半杯。她抓起水杯就朝林薇薇泼过去,尖叫道:“你走开!不准你说我妈妈!”
水杯里的水不多,却像长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地泼在了林薇薇手腕上的名牌腕表上。那是块限量款的百达翡丽,表盘上镶嵌的碎钻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林薇薇尖叫一声,像被烫到似的猛地缩回手,慌忙去擦手表。真皮表带已经吸了水,表盘上的水渍顺着边缘往下流。她的手指刚碰到表冠,屏幕突然开始疯狂闪烁,接着,一段清晰的录音像炸雷似的从表内传了出来——
“……把那包杏仁粉撒在糖糖的餐垫下,记住,一定要趁她吃饭的时候……”是林薇薇的声音,比刚才尖利了十倍,带着毫不掩饰的急切,“只要她碰到一点点,保管会出事……医生说她过敏很严重,说不定就……”
录音顿了顿,接着是更低沉的、带着恶毒笑意的声音:“等她死了,苏暖那个贱人也就没什么依仗了……景深哥哥肯定会回到我身边的。”
病房里瞬间安静下来,连仪器的“滴滴”声都像是被冻住了。林薇薇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血色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嘴唇上那抹突兀的红。她惊恐地瞪着自己的手表,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戴了三年的物件,手指颤抖着想去关掉声音,却怎么也按不准按钮。
糖糖也愣住了,她虽然不完全懂录音里的“杏仁粉”和“死了”是什么意思,但也知道不是好话。小眉头紧紧皱着,眼里慢慢蓄起了泪水,“你……你想对糖糖做什么?”
而直播间里,早已彻底炸开了锅。在线人数像坐了火箭似的冲到了十万+,弹幕密密麻麻地叠在一起,几乎遮住了整个屏幕:
?\t“卧槽!我没听错吧?杏仁粉?那不是会让过敏的人致命吗?”
?\t“这女人竟然想害死一个小孩子!太可怕了!是人吗?!”
?\t“刚刚她还说糖糖妈妈是贱婢,自己才是蛇蝎心肠吧!”
?\t“地址!谁知道这是哪家医院?我要去举报她!这是谋杀啊!”
?\t“#林薇薇谋杀萌宝# 这个词条必须上热搜!我已经去搜了,大家快顶!”
?\t“我截图了!录音也录下来了!这女的跑不了!”
短短几分钟,#林薇薇谋杀萌宝# 的话题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从微博的犄角旮旯一路冲上热搜第一,后面跟着一个鲜红的“爆”字。词条下面的讨论量瞬间破了百万,林薇薇的照片、履历、社交账号被网友扒得底朝天——林氏集团董事长的独生女,毕业于名牌大学,常年活跃在慈善晚宴上,三天前还在采访里说“最喜欢小孩子,觉得他们是天使”。
前后反差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得所有人都懵了。百万观众在线围观了这场闹剧,截图、录屏在微信、抖音、小红书疯狂传播,林薇薇那张精心打扮的脸,一夜之间成了人人喊打的对象。
病房外的走廊里,厉景深刚挂掉助理的电话,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股市行情页面,林氏集团的股价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路跌停,绿色的跌幅数字刺得人眼睛生疼。助理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厉总,董事会的电话快被打爆了,林董已经三次来电,说要立刻跟您面谈。”
他深吸一口气,抬手想推开病房门,里面却传来林薇薇惊慌失措的尖叫:“不是我!这不是我说的!是伪造的!是苏暖那个贱人伪造的!”
厉景深猛地推开门,金属门撞到墙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一眼就看到林薇薇正发疯似的想抢糖糖手里的手表,指甲几乎要戳到孩子脸上,而糖糖则死死地把手表按在胸口,哭得浑身发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
“住手!”厉景深一声怒喝,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他快步上前,一把攥住林薇薇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目光扫过糖糖脸上的泪痕,又瞥见床头柜上那杯还剩小半的水,杯壁上还挂着水珠,瞬间明白了什么。
林薇薇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扑到厉景深怀里,精致的妆容早就花了,眼线晕成了黑圈:“景深,你听我解释,这是个误会!是苏暖设计我的!她早就想毁了我,所以才故意录了假音!”
“误会?”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像淬了冰的刀子。苏暖不知何时已经醒了,她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旧t恤,眼底的乌青比昨夜更深,眼神却冷得像寒冬的湖面,“林小姐,当你吩咐佣人把杏仁粉撒在糖糖餐垫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这是误会?”
原来她早就醒了。刚才护士来测血糖时她就醒了,只是懒得睁眼,想再歇会儿。可林薇薇进门时那声刻意的“糖糖醒啦”,让她瞬间绷紧了神经。她屏住呼吸听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直到听到那段录音,才缓缓站起身,靠在门框上,等一个最佳时机。
现在,时机到了。
苏暖走到病床边,动作轻柔地摸了摸糖糖的头,替她擦去脸上的眼泪:“糖糖不怕,妈妈在。”然后她拿起孩子按在胸口的手表,屏幕上的直播还在继续,在线人数已经突破了百万。
她对着镜头,眼神冷得没有一丝温度,清晰地说:“各位网友,感谢大家见证了这一切。我女儿因为杏仁粉过敏,三天前被送进急救室,医生说再晚来十分钟就救不回来了。现在,策划这一切的凶手就在这里。”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惨白的林薇薇,一字一句地问:“我想问问大家,谋杀未遂,应该判几年?在线等,挺急的。”
说完,她干脆利落地按下了结束直播键,屏幕瞬间暗了下去,像一只闭上的眼睛。
病房里一片死寂,只有林薇薇粗重的喘息声,像破风箱似的。厉景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他看着怀里还在挣扎的女人,眼神里的失望和厌恶几乎要溢出来:“林薇薇,我真是看错你了。”
就在这时,厉景深的手机突然响了,尖锐的铃声划破了沉重的空气。屏幕上跳动着“母亲”两个字,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厉母愤怒的声音就像炮弹似的炸了出来:“厉景深!你看看现在都成什么样了!林氏股价跌成这样,我们厉家的股票也被连累了!你赶紧给我公关!必须把这件事压下去!否则你就等着董事会把你从总裁位置上拉下来!”
“压不下去了。”厉景深的声音疲惫而沙哑,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妈,是林薇薇做错了事,人证物证都在,她必须付出代价。”
“你疯了吗?”厉母尖叫道,声音尖利得刺耳,“林家和我们厉家是绑在一起的!她要是倒了,我们厉家在城南的那块地就别想拿下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保住林薇薇!否则你就别认我这个妈!”
“嘟、嘟、嘟——”电话被狠狠挂断,忙音像重锤似的敲在每个人心上。厉景深捏着手机,指节泛白,手背的青筋突突直跳。他看向林薇薇,眼神里最后一丝温度也消失了,只剩下冰封般的冷漠:“你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
林薇薇彻底慌了,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昂贵的连衣裙沾了满地灰尘也顾不上,双手死死抓住厉景深的裤脚,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景深,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就是一时糊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求你了!我不能坐牢啊!我爸爸要是知道了,会打死我的!”
苏暖冷冷地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她轻轻拍着糖糖的背,哼起了小时候哄她睡觉的童谣。她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暴风雨还在后面。
突然,病房门被粗暴地撞开,“砰”的一声撞到墙上,门板都在摇晃。林父带着四个黑衣保镖冲了进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暴怒。
看到跪在地上的林薇薇,林父的脸色瞬间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没看自己的女儿,而是转向厉景深,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厉总,我女儿做错事,我可以让她给你道歉,给这母女俩赔偿,多少钱都可以!但现在,你必须娶薇薇,否则,我们林家垮了,你们厉家也别想好过!城南的项目,城西的合作,我让你们一个都拿不到!”
四个保镖上前一步,黑色的西装衬得他们身形格外高大,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病房里的空气瞬间变得凝滞。厉景深皱眉,刚想说话,却被苏暖拦住了。
苏暖将糖糖护在身后,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林先生,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靠威胁就能解决问题的。你女儿涉嫌谋杀,等待她的是法律的制裁,而不是用婚姻来逃避责任。”
林父怒视着苏暖,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这里没你的事!一个不知廉耻的情妇,也敢插嘴我们厉家和林家的事?我告诉你,只要我一句话,就能让你在这座城市待不下去!”
“我是糖糖的妈妈,”苏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像一颗石子投进静水,“只要涉及到我女儿,就有我的事。林先生要是想动我,不妨先掂量掂量,全国百万网友会不会答应。”
气氛剑拔弩张,空气仿佛都要被点燃。林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手指着苏暖,却半天说不出话来。林薇薇还在地上哭哭啼啼,厉景深的手机又开始疯狂震动,屏幕上跳动着各种陌生的号码。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的声音像一把利剑划破了医院的宁静。很快,脚步声停在了病房门口,伴随着清晰的喊话:“里面的人听着,我们接到报警,怀疑这里有人涉嫌故意伤害,请配合调查!”
林薇薇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像一张白纸,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厉景深的目光掠过瘫软在地的林薇薇,又转向门口那几个身着警服的身影,眸色沉沉。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指节间还残留着用力过猛的红痕,声音低沉得像酝酿着风暴:“警察同志,里面请。”
两名警察走进病房,目光迅速扫过室内的情景——跪地哭喊的女人、护着孩子的母亲、气势汹汹的男人和保镖,以及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瞬间明白了大概。为首的警察亮出证件,语气严肃:“我们接到报案,称林薇薇女士涉嫌故意伤害儿童,现在需要带她回去协助调查。”
林父猛地上前一步,挡在警察面前,脸色铁青:“你们凭什么带走我女儿?不过是小孩子间的口角,至于惊动警察吗?”他身后的保镖也跟着往前挪了挪,隐隐有阻拦的架势。
警察眉头一皱,语气更冷了几分:“先生,请你配合。报案人提供了录音证据,涉嫌故意伤害未遂,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口角了。”他侧身避开林父的阻拦,径直走向林薇薇,“林薇薇女士,请跟我们走一趟。”
林薇薇吓得浑身发抖,死死抓住厉景深的裤脚不放,指甲几乎要戳破布料:“景深,救我!你不能让他们带我走!我要是进了警局,就全完了!”
厉景深垂眸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林薇薇,这是你自己选的路。”他轻轻拨开她的手,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带着一种彻底的决绝。
林父见状,怒火中烧,指着厉景深的鼻子骂道:“厉景深!你别忘了,你们厉家的半条产业链都靠着我们林家!你今天要是让薇薇出事,我明天就让厉氏破产!”
“那就试试看。”厉景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底气。他掏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这是林董上周和海外供应商勾结,挪用公款填补私人亏空的证据。林先生要是想鱼死网破,我不介意陪你玩玩。”
林父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他怎么也没想到,厉景深竟然早就掌握了他的把柄。
警察趁机上前,拿出手铐铐住林薇薇的手腕。冰冷的金属触感让她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挣扎着想要反抗,却被警察牢牢按住。
“带走。”为首的警察一声令下,两名警察架着林薇薇往外走。经过苏暖身边时,林薇薇突然停下脚步,眼神怨毒地盯着她:“苏暖!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苏暖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拍着糖糖的背,柔声道:“糖糖不怕,坏人被抓走了,以后再也不会欺负我们了。”
糖糖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林薇薇被押走的背影,小声问:“妈妈,那个坏阿姨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吗?”她记得幼儿园老师说过,坏人死后会变成星星,永远在天上看着自己做的坏事。
苏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她抱起糖糖,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不会的,她会受到惩罚,为自己做的事道歉。”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只剩下林父和他的保镖。林父看着厉景深,眼神复杂,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狠狠瞪了厉景深一眼,带着保镖狼狈地离开了。
厉景深走到病床边,看着苏暖和糖糖,喉结动了动,想说些什么,却被苏暖打断了。
“厉先生,”苏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疏离,“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可以走了。”
厉景深的眼神暗了暗,他知道,经过这件事,他和苏暖之间,已经隔了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他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转身离开了病房。
门关上的那一刻,苏暖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松懈下来。她抱着糖糖,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这几天的恐惧、愤怒、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
糖糖伸出小手,替苏暖擦去眼泪:“妈妈,你别哭,糖糖以后会保护你的。”
苏暖吸了吸鼻子,强忍着泪水笑了:“好,妈妈等着糖糖保护。”
就在这时,苏暖的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苏小姐,您好,我是厉氏集团的律师。”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厉总让我跟您说,他会承担糖糖所有的医疗费用,另外,他还准备了一笔赔偿金,希望能弥补对糖糖造成的伤害。”
苏暖皱了皱眉:“告诉厉先生,我不需要他的钱。我女儿受到的伤害,不是用钱就能弥补的。”
“苏小姐,您别误会,厉总他……”
“不必说了。”苏暖直接挂断了电话。她知道,厉景深是想弥补,但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暖全身心地照顾着糖糖,陪她做游戏,给她讲故事,病房里渐渐充满了欢声笑语。而外面的世界,却因为林薇薇的事掀起了轩然大波。
#林薇薇被警方带走# #林氏集团董事长涉嫌挪用公款# #厉氏集团与林氏集团解除合作# 等话题接连登上热搜,网友们议论纷纷,都在感叹这场豪门恩怨的狗血程度。
厉母也打来过几次电话,语气从一开始的愤怒指责,到后来的苦苦哀求,希望苏暖能放过厉家一马。但苏暖一次也没接,她知道,有些事,不是一句“放过”就能解决的。
一周后,糖糖终于康复出院了。苏暖收拾好东西,抱着糖糖走出医院大门,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暖洋洋的。
“妈妈,我们要去哪里呀?”糖糖好奇地问。
苏暖笑了笑:“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湛蓝湛蓝的,像一块干净的画布。她知道,未来的路或许会很艰难,但只要有糖糖在身边,她就有勇气走下去。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她们面前,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厉景深那张俊朗却带着疲惫的脸。
“我送你们。”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苏暖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厉景深没有坚持,只是从车里拿出一个礼盒:“这是给糖糖的,算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心意。”
苏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她打开礼盒,里面是一条精致的项链,吊坠是一个小小的星星,闪闪发光。
“糖糖,喜欢吗?”厉景深看着糖糖,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糖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妈妈说,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厉景深的眼神暗了暗,他知道,自己在糖糖心里,还只是一个“别人”。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厉景深发动汽车,缓缓驶离。后视镜里,苏暖和糖糖的身影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人海中。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把我准备好的那份股权转让书寄给苏暖,告诉她,那是糖糖应得的。”
“好的,厉总。”
厉景深挂了电话,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他知道,自己失去的,不仅仅是一个合作伙伴,更是一个曾经可以拥有的家。
而苏暖和糖糖,已经坐上了去南方的火车。火车启动的那一刻,苏暖看着窗外掠过的景物,深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新的生活,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