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家站在原地,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老小子,是摆明了在刁难他这个新来的。
烟收了,事儿却不给办,这是这个年代里,那些手里攥着点小权的人惯用的伎俩。
要是今天就这么灰溜溜地空手回去,不光自己丢人,耽误了社里的供应,以后再来这酿造厂办事,怕是更要被这黄老邪拿捏得死死的。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脸上却一点没露出来,反而顺着黄科长的话,露出了一副既焦急又无奈的苦瓜脸。
“哎哟,黄科长,您这可真是要了我的命了。”
林卫家往前凑了两步。
“您是不知道,我这刚来采购科,第一趟独立出来办事,要是连这点酱油醋都拉不回去,我们科长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打量着这间办公室。
屋里陈设简单,就是几张掉漆的桌椅。
唯一的取暖设备,是墙角那个早就熄了火的煤球炉子,炉子旁边,连一块备用的煤球都看不见。
而黄科长自己,虽然喝着小酒,整个人却像是个缩了水的茄子,裹着件厚厚的旧棉袄,佝偻着腰,手里死死揣着个不热的手炉。
脸色蜡黄中透着一股子常年亏空的青白,显然是身子骨早就被掏空了,怕冷得厉害。
一个念头闪过了林卫家的脑子。
“黄科长,”
林卫家像是闻到了酒香,一脸羡慕地看着桌上那碟花生米和酒杯。
“您这日子过得可真舒坦,这大冷天的,还有小酒喝着暖身子。”
黄科长斜了他一眼,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那刺鼻的地瓜烧酒气让林卫家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舒坦个屁。”
黄科长哼了一声,声音里透着股有气无力。
“人老了,不中用了。这鬼天气,寒气专往腰眼和骨头缝里钻,不喝两口麻得住吗?也就是个心理安慰。”
“黄科长,您这酒……也太烈了”
林卫家不紧不慢地说道。
“这地瓜烧,喝着是痛快,可喝多了烧心,还伤身子。光靠这个硬顶着寒气,可不是长久之计啊。”
“哼,你小子,还教训起我来了?”黄科长有些不悦。
“哪儿能啊。”
林卫家连忙摆手,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
“我就是觉着,您这酒,喝错了。”
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从自己那个半旧的帆布挎包里,掏出了一个不起眼的、大概二两装的棕色小酒瓶。
这瓶子,是他从供销社处理品里淘来的旧药瓶,但里面装的,却是他前两天晚上在空间里特制的“宝贝”。
他用了几根上了年份的野山参须,又加了几味空间里催生出的淫羊藿、枸杞、杜仲等壮阳之物,最后用灵泉浸泡了空间里的高粱酿出的酒。
在空间十倍的时间流速下,这一小瓶酒,早已经成了色泽金黄、药香扑鼻的顶级药酒。
“这是啥?”
黄科长看着那个土里土气的药瓶,有些不屑。
“好东西。”
林卫家也不多话,他拧开瓶盖。
“轰”的一下!
根本不需要凑近,一股霸道至极的香气瞬间炸开!
那味道如有实质,像钩子一样,直往人的鼻孔里钻,光是闻上一口,心跳就不由自主地漏了半拍,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受了某种召唤,开始加速流动。
黄科长手里的酒杯,僵在了半空中。
他那总是半眯着的眼睛猛地睁大了,鼻子更是不受控制地使劲吸了两下,喉头“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
他喝了一辈子酒,就没闻过这么香的酒!
“这……这是……”
“黄科长,您是行家,尝尝?”
林卫家不紧不慢,拿起黄科长桌上那个干净的空酒杯,小心翼翼地倒了浅浅的一层底。
黄科长也顾不上拿捏架子了,那股子香味勾得他心里直痒痒,仿佛有一只小手在挠他的心窝子。
他端起酒杯,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
没有地瓜烧的辛辣和烧灼,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醇厚和绵柔。
紧接着,一股滚烫的热流,就从他的喉咙,瞬间滑入胃里,然后“轰”的一下,炸向四肢百骸!
他只觉得一股暖流,从脚底板的涌泉穴,直冲天灵盖!
那双常年冰凉、揣在手炉里都暖不热的手,此刻竟然变得滚烫,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舒泰得劲,连带着那总是隐隐作痛的老寒腰,都松快了不少!
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充盈感和力量感,从腰腹部爆发出来。
那种感觉,就像是他二十岁那年新婚之夜的状态,一股子使不完的劲儿,正疯狂地往那个点上涌!
“嘶——!”
黄科长倒吸一口凉气,原本苍白蜡黄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得通红,额头上甚至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那原本佝偻的腰杆,那双浑浊的老眼此刻精光四射,透着一股子饿狼般的绿光。
“好……好酒!神酒啊!”
黄科长激动得满脸通红,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林卫家手里那还剩下大半的药瓶,眼神里的贪婪和渴望,根本不加掩饰。
“黄科长,您要是喜欢,这瓶就给您留着慢慢补?”林卫家嘴角噙着笑,把酒瓶往桌上一顿。
“必须留下!”
黄科长甚至没等林卫家松手,就一把抢过酒瓶,动作敏捷得像个小伙子。
他迅速拧紧瓶盖,然后像藏金条一样,郑重其事地把它塞进了自己贴身的棉袄内袋里,还隔着衣服拍了拍,生怕它飞了。
贴着胸口的那股热乎劲,让他心猿意马,浑身的血都在躁动。
“小林啊……不,卫家兄弟!”
黄科长一把抓住林卫家的手,那手掌热得烫人,手劲大得让林卫家都觉得生疼。
“你跟哥透个底,这酒……还能弄到吗?不管花多少钱,或者你要啥票,只要你能给我再弄两瓶……不,哪怕半瓶!哥哥我绝不亏待你!”
“不瞒您说,”
林卫家一脸的为难,演技精湛。
“这可是深山里老猎户祖传的生子方泡的,那老头六十岁了还生了个大胖小子呢。我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这一瓶……”
黄科长一听“六十岁生子”,眼睛亮得吓人,兴奋得连连搓手,他在屋里来回踱了两步,腰杆挺得笔直,脚下生风,哪还有半点刚才那个模样?
“卫家!”
黄科长猛地转过身,指着林卫家那一叠单子,豪气干云地一挥手。
“你那批货,我批了!双倍!”
“啊?黄科长,那市里的调拨……”
“市里调拨是市里的事,我厂里新发酵好的这批头抽,还没入库呢!我先从这里面给你们匀!”
“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先紧着我兄弟!”
他一把抓起笔,在单子上龙飞凤舞地签字,笔尖都快把纸划破了。
签完字,他甚至不想让别人代劳,直接从衣架上扯下帽子扣在头上。
“走!卫家,哥哥亲自带你去库房挑货!搬不动哥哥帮你搬,我现在这腰,有劲儿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