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死寂,浓稠得如同凝固的沥青。唯有噬灵藤蔓缓慢蠕动时与石椅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嘶嘶声,以及地面上那些诡异符文间歇性闪烁的、幽暗如鬼火般的光芒,证明着时间并未完全停滞。
云萌维持着闭目假寐的姿态,脸色苍白,冷汗涔涔,一副灵力透支、虚弱不堪的模样。然而,在她看似脆弱的表象下,意识却如同深海,表面平静,深处暗流汹涌。那丝核心的混沌灵力,正以惊人的精准和耐心,缠绕、解析、同化着噬灵藤灌输进来的异种能量。同时,她也在全力消化着团团通过万界农场链接传递过来的“物资清单”和使用说明——九转回元丹、幽影庇佑、迷幻紫雾烟弹、心念传音螺、敛息符、破邪金光咒……每一件来自不同世界的奇物,都成了她破局的关键筹码。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两道属于“幽老”和“先生”的恶意意念,如同冰冷的触手,时有时无地扫过这片空间,审视着她的痛苦,确认着她的“驯服”程度。
突然,那沙哑、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声音,再次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打破了寂静:
“云萌小姐,考虑得如何了?这噬灵藤的滋味,想必让你更清楚地认识到,什么才是明智的选择。” 幽老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倨傲与逼迫。
云萌缓缓睁开眼,眼神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一丝被痛苦磨砺后的脆弱,她望向声音来源的阴影处,声音微哑:“…你们…真的能提供让我混沌灵根彻底觉醒的资源?”
她刻意流露出了一丝对力量的渴望,这是对方最想看到的突破口。
“当然。” 这次接话的是那个温和而充满穿透力的声音,“先生”开口了,语气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幽冥道传承悠久,底蕴远超你的想象。上古秘法、混沌源晶、甚至是…助你开辟体内洞天的秘宝,皆可为你所用。特勤处那些井底之蛙,连混沌灵根为何物都未必知晓,又如何能助你登临绝顶?”
云萌配合地露出一丝心动,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疑虑覆盖:“…登临绝顶?说得轻巧。我如何知道这不是镜花水月?你们连真身都不愿显现,藏头露尾,让我如何相信你们的实力和诚意?” 她以退为进,试图激将,或者至少套出一些关于他们身份或位置的信息。
“藏头露尾?” 幽老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不屑,“若非此刻正值关键时期,不宜节外生枝,老夫又何须与你在此多费唇舌!待‘幽冥血祭’完成,空间通道稳固,莫说这小小凡俗界,便是诸天万界……”
“幽老!” 先生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打断了他的话,虽然依旧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
云萌心中猛地一凛!幽冥血祭?空间通道? 这两个词所蕴含的信息量巨大!他们绑架她,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混沌灵根,更可能想利用她或者她的灵根,作为这个所谓“血祭”的关键一环,用以稳定一个通往未知之地的空间通道!
她立刻表现出被幽老话语中透露的“宏大前景”所震慑,同时又因先生的打断而更加疑惑的样子,喃喃道:“…幽冥血祭?空间通道?那是什么…听起来…很厉害…”
先生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从容,但云萌能感觉到那份从容下多了一丝谨慎:“云萌小姐不必多问,届时你自然知晓。眼下,你只需做出选择。是成为我幽冥道重现辉煌的功臣,享受无上荣光与力量,还是…化作这噬灵藤下,一具无人问津的枯骨?”
云萌垂下眼睑,沉默了片刻,仿佛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最终,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仿佛认命般的疲惫,又夹杂着一丝对力量的最后渴望:“…我需要看到更实际的诚意。比如…让我知道,你们并非空口许诺。至少…告诉我,你们如何能确保,在我‘合作’之后,不会像对待弃子一样处理掉我?”
她在试探对方的保障机制,同时也是在拖延时间,为自己同化异种能量、熟悉团团送来的“装备”争取更多机会。
先生似乎对她的“松动”很满意,语气缓和了些:“聪明的选择。关于保障,我们自然有所准备。待你做出最终决定,签订灵魂契约之时,你便会知晓。那契约,以幽冥道祖师之名见证,受规则束缚,绝非儿戏。”
灵魂契约?云萌心中冷笑,那玩意儿约束力或许有,但漏洞更多,尤其是对于精通规则、身负混沌灵力的她而言。
“…好。” 她仿佛下定了决心,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我再想想…明天日出之前,我会给你们答复。”
“我们期待你的好消息。” 先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两道意念如同潮水般退去,地下空间再次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云萌重新闭上眼,但内心已然翻腾。幽冥血祭、空间通道、灵魂契约……信息碎片正在拼凑。对方透露的越多,破绽也就越多。而她,最擅长的就是抓住破绽,给予致命一击。混沌灵力核心加速运转,对异种能量的同化效率悄然提升,她对那几件“异界装备”的能量模拟与链接也越发纯熟。
风暴,正在寂静中蓄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