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晃过出门前的模糊记忆。
好像是……朋友塞给她一张票,说“新开的海洋馆,去看看新鲜”?
结果刚才脑子一懵,竟说成了动物园?
我朋友呢?自己先跑了?
算了算了,应该是在前面等我,去看看就知道了。
穿过水母展区,带鱼群的水箱就在眼前。
带鱼箱比刚才的水母箱宽了一倍,里面的带鱼通体银灰,鳞片在昏黄灯光下泛着冷光。
它们游得极齐,像训练好的士兵。
游动时尾巴摆动的幅度一模一样,就连游过水箱的速度都没变化。
旁边的告示牌是块掉了漆的木牌,上面是用黑色马克笔写的字。
“1. 带鱼是一条一条的,彼此分离。
2. 如果看到了带鱼之间有连接处,请仔细看一下它们是怎么连接的。
3. 请务必盯着带鱼看。
4. 不要数带鱼的数量,你会发现少了一条——而那条就在你的旁边。”
还画了个指向身后的歪箭头,看得白頔后背一凉,下意识地往旁边瞥了眼。
这一瞥,让她顿住了。
两条带鱼的尾部,竟缠着一缕淡粉色的丝线。
那丝线像细面条,又像凝固的血肉,轻轻晃动着,像是有生命东西。
她盯着看了几秒,鼻尖传来更浓的鱼腥味,还混着点淡淡的铁锈味。
对了,好像不能盯着看来着?她想起了那奇怪的规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规则,但她觉得别人既然这么规定,一定有他们的规则,于是她便移开开了视线。
刚移开视线,耳朵里就传来“沙沙”的轻响。
像是带鱼的鳞片在摩擦水箱壁,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身后爬。
“咔。”
一声脆响突然传来,很轻,却在安静里格外清晰。
白頔屏住呼吸,又听到一声——是玻璃裂痕的声音。
她没忍住,猛地转过头。
水箱上的裂痕正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带鱼们早已不再排队,挤在玻璃前。
它们的头部对着外面,尾巴用力甩动,“砰砰”地撞在玻璃上。
没等她反应,“哗啦”一声,玻璃碎了。
碎片溅在地上,有的弹到她的裤腿上,凉得扎人。
“不是,这带鱼怎么全跑出来了?”
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抬手。
掌心的火焰刚冒出来,就“腾”地变大。
橙红色的火焰裹着热风,把刚才的冷意冲得一干二净。
火球落在首尾相连的带鱼群上,瞬间传来“滋滋”的响声。
黑烟裹着焦糊味飘过来,她皱了皱眉,心里还在嘀咕:“早知道烤这么难闻,刚才就不用火球了。”
不出三秒,带鱼就成了黑炭,外壳还在冒着青烟。
她用脚尖碰了碰,硬邦邦的,看上去死的很透。
她这才确认这些带鱼应该是不会动了,于是才松口气。
“话说把这些带鱼烤熟了应该不用赔钱吧?”她看着地上那堆黑炭,无奈的挠了挠头。
这应该算是正当防卫吧?
“这景区安保措施也太不行了,外星生物都能跑出来。”
吐槽完,她转身走向下一个展区。
白頔很快站在了最大的水箱前。
这水箱快顶到天花板,里面的水是深黑色的,里面的东西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只有那只庞然大物游过时,深蓝色的皮肤才会显出来。
它的身躯几乎占满了整个视野,白色斑纹像地图上的航线,弯弯曲曲地爬在深蓝色的皮肤上。
它游动时极慢,鳍划开水的声音很轻,透过水箱都能听到“哗啦——哗啦——”的声音,像远处的海浪拍岸。
旁边的规则牌嵌在墙里,罩着一层透明玻璃,白色的字迹在深色墙上格外显眼。
“1. 鲸鱼是一种安静,庞大的生物,请欣赏它的美丽。
2. 鲸鱼是血肉最多的生物,血肉又是主要的污染方式。
3. @x:%**#。
4. 如果鲸鱼对你唱歌,请不要回应,否则你会成为它的一部分。”
眩晕感突然袭来,白頔觉得眼前的鲸鱼在变大,离自己越来越近。
耳朵里嗡嗡响,她连鲸鱼游动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影子开始躁动,像有一辆火车在她的身体里到处乱撞。
从胸口传到脑袋,又从脑袋扩散到全身。
震的她脑子一阵一阵的疼,疼的她整个人都快炸了。
她咬紧牙关,牙齿咬得脸颊发酸。
见没用,又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疼意让她清醒了几分,这才赶紧强行让自己的视线离开那个巨大的黑影,没敢再盯着那巨大的黑影多看一眼。
……继续逛逛吧,顺便找一下给自己票的人。
一个破动物园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邀请她来的人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走着走着,她来到一个不起眼的小水箱前。
水面平静如镜,看上去不像是有生物生活的样子。
唯一有的东西,是一只黑色的鸟,它正静静地漂浮在水面上。
它眼睛紧闭,不知是早已死去还是睡得比较沉。
规则牌上的文字充满了矛盾:
“1. 不要唤醒它!
2. 唤醒它是唯一出去的方式。
3. 如果你试图唤醒它,请确保没有其他生物在看你。
4. 鸟醒来后,你必须立刻跟着它,不要回头。”
白頔站在水箱前,沉默了一会儿。
这怎么还互相矛盾了呢?
想了想,她还是决定想办法把这鸟弄醒。
毕竟鸟应该是飞在天上的,落在水里那不淹死了吗?
如果真的有鸟能在水里活……那就当她孤陋寡闻了。
她抬起手,鬼力火焰在指尖燃起,发出幽蓝的光芒。
她将火焰靠近水面,温度让水面微微颤动。
水箱中的死鸟,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充满智慧与诡异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的灵魂。
白頔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
那感觉,就像是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一样……
紧接着,那只鸟消失了,她又一次出现在了游乐园的门口。
站在动物园的大门前,她愣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