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拱拢坪,位于滇东高原向黔中山区丘陵过渡的倾斜地带,距离毕节卫不足百里,奢香率领的水西大军(假冒成毕节卫军队)与乌撒大军在这里已经对峙一个月,昨夜灭掉芒部陇举大军的周起杰迅速率兵回旋向西,俩人合兵一处,将陈兵在此的安的、弟弟实恭杀得丢盔弃甲、狼狈逃走。

清晨的拱拢坪,是被血和火煮透的。

昨夜的喊杀声似乎还黏在湿冷的空气里,混着浓重的血腥和草木焦糊的气味。周起杰踩着泥泞前行,脚下发出咯吱的黏腻声响。几簇刚冒出头的蕨菜嫩芽被踩进暗红色的泥浆里,旁边斜插着一杆折断的乌撒黑旗,旗面上沾满泥血,残破不堪。视线所及,倒伏的尸体横七竖八,多是穿着藤甲或简陋皮甲的乌撒兵,间或有身着赤色棉甲的毕节卫兵士,正沉默地打扫战场,收缴散落的兵刃,给重伤未死的敌人补刀。沉闷的铳声偶尔响起,宣告着某个角落抵抗的终结。

“将军!”周三牛提着卷刃的腰刀大步过来,脸上溅着几道干涸的血痕,声音嘶哑却透着快意,“清点完了!乌撒本部藤甲兵折了七成!实卜那个婆娘带着残兵,还有他儿子安的、弟弟实恭,缩进前面野狼谷了!奢香夫人的人马堵死了谷口,奢禄老宣抚的人卡住了西面鹰嘴崖,插翅难飞!”

周起杰点点头,目光扫过这片修罗场。血水汇成细小的溪流,蜿蜒淌入坡下的禄水支流,将那浑浊的水染得更深。远处山峦起伏,贫瘠的土石裸露着,如同大地被撕开的疮疤。他想起祖父周传宗枯槁的手死死攥着那柄渗血的螭纹玉梳,嘶哑的声音仿佛又在耳边响起:“禄水为何浑黄?山岭为何贫瘠如鬼剃头?生机尽被吞噬!” 眼前这片被战火反复蹂躏的土地,这浸透鲜血的山川,正是那千年诅咒最赤裸的呈现。破局,就在今日。

急促的马蹄声踏破战场的死寂。一匹通体雪白的骏马驮着绯红的身影,如一道利箭,穿过尚未散尽的硝烟,直冲到周起杰近前。奢香猛地勒住缰绳,骏马人立而起,长嘶一声。她一身赤甲溅满血污,发髻有些散乱,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琥珀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着尚未熄灭的战火。鞍前,赫然挂着一颗须发戟张、面目狰狞的首级——正是乌撒悍将俄索!他豹眼圆瞪,至死凝固着惊怒

“野狼谷口封死了!”奢香的声音带着激战后的微喘,清亮而干脆,“实卜、安的、实恭,还有他们最后那点藤甲兵,全缩在谷里那个葫芦肚里!我阿爹的人牢牢钉在西面,一只耗子也溜不出去!”她抬手抹了把脸,手背上也带着擦伤的血痕,右耳廓后那片浅褐色的虎爪踏云胎记,在晨光和血污的映衬下,仿佛也带着灼人的温度。“是架起柴火把这群狼崽子彻底炖了,还是掀了灶台,给他们留条缝钻?”她盯着周起杰,征询着最终的决定,眼神锐利如刀。

周起杰没有立刻回答。他抬起手,用拇指用力抹过手中雁翎刀的刀脊,暗红的血锈被刮掉一片,露出底下冰冷的寒铁。昨夜刘瑜的密函,那几行娟秀却字字千钧的小楷,此刻清晰地浮现在脑海:“帝疑日重,京中暗流涌动,胡惟庸屡进谗言,言公(指刘基)‘遥制西南,其心难测’。公书嘱:毕节卫慎收刀,藏锋芒于土司纷争之下。万勿授人以柄,擅开边衅之罪,切切!”

应天城里的猜忌,像无形的绳索,勒在咽喉。他望向北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谨身殿龙椅上那双日益阴沉的眼睛。朱元璋能容忍一个能打仗的将领在西南开疆拓土,但绝不会容忍一个手握重兵、又深得土司之心、还隐隐掌控地脉之利的“西南王”。毕节卫这把刀,锋芒太露了,是该找个刀鞘藏一藏。

他忽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刀尖随意地往地上一杵,溅起点点泥星:“炖?太费柴火。掀灶台?便宜了他们。给实卜这位尊贵的女土司留条活路。这口血淋淋的黑锅,”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奢香和周三牛,意有所指,“得换个更合适的肩膀来扛。”

周三牛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将军?这…煮熟的鸭子还能飞了?”

奢香却瞬间领悟,眼中锐光一闪,嘴角微扬:“水西的肩膀,够不够硬?”

“正合我意。”周起杰点头,转向周三牛,“传令各部:停止攻击!围而不打!把野狼谷给我死死困住,一只鸟也不许飞出来!派人喊话,让实卜派人出来谈!告诉她,想活命,就拿出诚意!”他又看向奢香,“你也派人,就在这谷口,搭个遮阳的棚子。这场戏,得唱给该看的人看。”

命令迅速传达下去。谷外喧嚣的喊杀声渐渐平息,只余下令人窒息的死寂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沉甸甸地压在野狼谷的上空。毕节卫和水西的联军默契地后撤了一段距离,却依旧如铁桶般围住谷口,刀出鞘,箭上弦,无声地散发着凛冽的杀气。

野狼谷内,一片愁云惨雾。

狭窄的“葫芦肚”里,挤满了残兵败将。伤兵的呻吟声、绝望的哭泣声混杂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汗臭、血腥和恐惧的气息。乌撒引以为傲的藤甲兵,如今藤甲破碎,沾满血污,许多人丢掉了武器,眼神涣散地瘫坐在地上。实卜靠在一块冰冷的巨石上,脸色灰败如金纸,身上象征土司威严的虎皮大氅沾满了泥泞和暗红的血渍。她的长子安的,脸上带着一道新鲜的刀疤,阴沉地站在一旁,拳头攥得死紧。弟弟实恭则显得失魂落魄,喃喃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一个浑身浴血的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声音嘶哑地报告:“土司…土司夫人!谷口…谷口喊话…说…说让派人出去谈!说…说给活路!”这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绝望的人群中顿时起了一阵骚动,无数双眼睛带着最后的希冀,齐刷刷地望向实卜。

实卜猛地睁开眼,那眼神浑浊而锐利,深处是困兽般的挣扎。她缓缓扫视了一圈残存的族人,那些布满血污、写满恐惧的脸。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血腥味直冲肺腑。再睁开时,那浑浊里透出一股决绝的狠厉。

“实恭!”她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去!告诉周起杰和奢香那个贱人!乌撒…认栽!但想要我实卜的命,没那么容易!他们要什么条件,划下道来!但有一条,乌撒部众的性命,必须保住!”她将腰间一柄镶嵌绿松石的银柄匕首解下,重重拍在实恭手里。那匕首冰凉刺骨。

实恭接过匕首,手微微发抖,看着姐姐那张瞬间苍老了十岁的脸,嘴唇翕动了几下,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踉跄着朝谷口走去。

谷口临时搭起的草棚下,气氛凝重。

周起杰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粗糙的木凳上,奢香坐在他身侧稍后的位置,一身绯红棉甲衬得她面容沉静。周三牛按刀侍立在周起杰身后,眼神如鹰隼般盯着谷口方向。几名亲兵肃立棚外。

实恭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谷口,脚步虚浮,形容狼狈。他手里紧紧攥着那柄银柄匕首,走到棚前几步远,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努力挺直佝偻的脊背,声音带着无法掩饰的颤抖:“周指挥使,奢香宣慰使。我…我代乌撒土司实卜夫人…前来乞和。”他双手捧上那柄匕首,“此乃土司信物,乌撒…认输!”

周起杰没有去接匕首,只是淡淡地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却让实恭感到一股沉重的压力。

奢香开口,声音清冷,打破了沉默:“实卜夫人想活,想保住乌撒部众,这份慈心,我奢香明白。但乌撒屡次挑衅,屠戮苗寨,截杀商队,更勾结梁王余孽,罪不容赦。这活路,不是白给的。”

实恭额头渗出冷汗:“是…是…乌撒知罪!请…请宣慰使明示条件。”

周起杰这时才缓缓道,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敲打在实恭心上:“条件有三。其一,乌撒即刻解散所有军伍!永不再设!其二,为保乌撒安宁,免遭梁王余孽裹挟,水西宣慰使司将派遣精锐,进驻乌撒城及虎口关等要地,协防戍守!”他刻意强调了“协防戍守”四字。

实恭猛地抬头,眼中满是惊骇和屈辱:“解散军队?水西…水西驻兵?”这等于彻底剥夺了乌撒的武力,将乌撒置于水西的刀俎之下!

“怎么?”奢香眉梢微挑,带着一丝冷峭,“实卜夫人舍不得这点兵权?还是觉得,我水西的兵,比梁王的人更可怕?”她话锋一转,更添压力,“其三,乌撒地狭民贫,养马艰难。水西欲在野马川及以东草场设立牧马监,为朝廷养马。那片地方,乌撒便割让出来吧。这三条,缺一不可。答应了,谷内人皆可活。不答应,”她顿了顿,目光扫向死寂的野狼谷,“今日这拱拢坪,就是乌撒的埋骨地!”

野马川!那是乌撒最好的牧场!实恭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发黑。解散军队,水西驻兵,割让牧场…这简直是扒皮抽筋!他嘴唇哆嗦着,想争辩,想哀求,但对上周起杰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波澜的眼睛,再看看奢香那不容置疑的神情,以及棚外森然的刀枪,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他死死攥着那冰冷的银柄匕首,指节发白,最终,肩膀彻底垮塌下去,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我…回去禀报夫人…”

看着实恭失魂落魄、踉跄返回谷内的背影,周三牛忍不住低声道:“将军,这婆娘能答应?这可比杀了她还难受!”

周起杰望着禄水方向浑浊的河水,语气平淡:“她没得选。是带着全族一起死,还是断臂求生,苟延残喘。她是个明白人。”他转向奢香,“水西驻兵,名正言顺。毕节卫的手,不能直接伸进乌撒城。这步棋,委屈你了。”

奢香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坚毅:“委屈什么?水西驻兵,驻的是我奢香的兵,守的是我水西宣慰使司的疆界。他朱元璋再猜忌,也管不到土司之间‘守望相助’的旧例!这层壳,正好合用。”她话语里带着一种当家作主后的沉稳和担当,与当初永宁河谷那个充满野性的少女已判若两人。

不多时,实恭再次出现,脚步更加沉重。他走到棚前,没有抬头,双手将那柄银柄匕首高高捧起,声音干涩嘶哑,如同破锣:“乌撒…土司实卜夫人…应了!只求…只求周指挥使、奢香宣慰使…善待我乌撒部众!”说罢,他双膝一软,竟直挺挺地跪在了泥泞的地上,双手将匕首举过头顶,身体微微颤抖。

野狼谷内,隐隐传来压抑的、劫后余生的哭声。

周起杰站起身,走上前,从实恭颤抖的手中取过那柄冰凉的银柄匕首。入手沉重,绿松石在微光下泛着幽冷的光。他掂了掂,随手递给身后的奢香。

“传令!让开谷口东面通道!乌撒部众,放下武器,依次出谷!有敢持械者,格杀勿论!”周起杰的声音响彻谷口。命令层层传递下去,铁桶般的包围圈在东面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当形容枯槁、面如死灰的实卜在儿子安的搀扶下,带着一群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族人,垂着头,赤着手,蹒跚地走出野狼谷,走过毕节卫和水西联军那冰冷而沉默的刀枪丛林时,拱拢坪之战,终于落下了帷幕。乌撒的天,彻底变了。

尘埃落定,大军分批撤回毕节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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