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黑影……”
安倍山喃喃重复着这四个字,瞳孔骤缩如针。
脑海中瞬间闪过当初在香积寺探秘的画面。
幽暗的大殿深处,那道由李世民残魂凝聚而成的白影,周身萦绕着千年帝王的威严。
却被他一剑劈散,化作漫天青烟,消散在殿宇的梁柱之间。
如今香积寺骤然坍塌,又出现一道诡异的黑影。
难道是那残魂未曾散尽,反而凝聚成形,卷土重来?
他猛地转头看向史向明,两人四目相对,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深深的疑惑。
“老史!”
安倍山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即刻点齐五百精锐骑兵,随我前往香积寺查看!”
“另外,速传京兆府封锁神禾塬周边所有路口,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坍塌现场,严密管控消息,若有百姓妄加揣测、散布谣言,一律按律处置,绝不能引起长安城内的恐慌!”
史向明神色一凛,抱拳领命:“末将遵令!”
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去,铠甲碰撞发出铿锵声响。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摄政王府外已是旌旗猎猎,马蹄声震。
五百精锐骑兵身着玄色劲装,腰佩神威燧发枪,胯下骏马神骏非凡。
整齐列队在朱雀大街上,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安倍山换上一身黑色劲装,腰间佩刀寒光凛冽,翻身上马。
他勒住缰绳,目光望向远方神禾塬的方向,那里原本矗立着百年古刹,此刻却只余下未知的凶险。
香积寺的突然坍塌,到底是自然异变,还是人为作祟?
那道诡异的人形黑影,真的是当初被他劈散的李世民残魂吗?
如果是,它为何偏偏选择在此时现身?又为何要毁掉这座净土宗祖庭?
一系列的疑问如同乌云般盘旋在心头,让安倍山的神色愈发凝重。
“出发!”
随着他一声令下,五百骑兵如同离弦之箭,朝着长安城外疾驰而去。
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沉闷而急促的声响,卷起阵阵尘土。
沿途的百姓见状,纷纷退到路边,神色敬畏又好奇,却无人敢多问一句。
原本晴朗的天空,不知何时已聚集起厚重的乌云,阳光被遮蔽,天地间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神禾塬横亘在长安城南,南望终南群峰连绵,北接樊川沃野千里,滈河与潏河如同两条碧绿的丝带,环绕着土塬蜿蜒流淌。
往日里,这里麦浪起伏,村落星罗棋布,香积寺的十三级崇灵宝塔高耸云霄,是长安城郊的着名胜景。
而此刻,当安倍山率领骑兵抵达神禾塬西端时,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昔日峥嵘的殿宇、巍峨的宝塔,已然化为一片断壁残垣。
巨大的梁柱断裂横卧,砖瓦碎片散落满地。
部分墙体仍在冒着袅袅青烟,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焦糊的气息。
十三级的崇灵宝塔塌了大半,只剩下半截塔身歪斜地立在废墟中。
砖石不断从上面滚落,发出 “哗啦” 的声响。
“王爷,现场已封锁,京兆府的衙役正在周边巡查!”
先行抵达的京兆府参军上前躬身禀报。
安倍山翻身下马,踩着瓦砾走进废墟,眉头紧锁。
他仔细查看每一处坍塌的痕迹,发现殿宇的梁柱并非自然腐朽。
而是有明显的爆裂痕迹,仿佛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炸开。
可现场既无火药残留的硫磺味,也无纵火焚烧的焦黑痕迹,实在诡异至极。
“老史,带人仔细搜查,任何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安倍山沉声道。
史向明立刻传令,五百骑兵分散开来,小心翼翼地在废墟中排查。
马蹄踩在瓦砾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偶尔能听到士兵们低声的交流。
安倍山独自走到半截残存的宝塔下,抬头望去,塔身的砖块松动欲坠,塔基处有一道诡异的黑色印记,如同被浓烟熏染,却又透着几分妖异的光泽。
他伸手触摸那印记,只觉指尖冰凉,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
“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安倍山喃喃自语。
就在这时,一名士兵快步跑来,神色慌张:“王爷!史将军!在西侧废墟的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人!”
安倍山心中一紧,与史向明对视一眼,立刻快步朝着士兵所指的方向跑去。
西侧的废墟相对偏僻,被几堵断墙遮挡,碎石与草木混杂在一起。
拨开半塌的木门与断裂的横梁,众人赫然看到,在一片相对平整的地面上,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孩童。
那孩童身着明黄色的窄袖襦衫,下身束着青色长裙,外罩一件红色披帛,虽是孩童装束,却处处透着皇家规制。
他的发髻散乱,额角沾着尘土,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气息微弱,显然已经昏迷许久。
安倍山快步上前,目光落在孩童脸上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这孩童不是别人,正是他亲手扶持上位的傀儡,如今名义上的大唐天子!
幼主李佋!
“陛下!”
史向明也认出了李佋,失声惊呼,神色满是难以置信,“陛下怎么会在此处?”
安倍山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探了探李佋的鼻息,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气息,稍稍松了口气。
他立刻命人:“快!取净水来,再找些柔软的衣物垫在他身下!”
一名士兵迅速取来水囊,安倍山亲自解开李佋的领口。
用干净的布巾蘸了水,轻轻擦拭他的脸颊与嘴唇。
冰凉的触感让李佋的睫毛微微颤动,过了片刻,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清澈的眸子此刻满是迷茫,如同迷失在浓雾中的羔羊。
当他看到眼前的安倍山时,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浑身无力,只能勉强支撑着行了一礼。
声音微弱而沙哑:“佋儿拜见皇父……”
安倍山扶住他,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与疑惑:“佋儿,你怎么会在此处?”
“今日并非祭典,也无出宫的旨意,你私自离宫来这香积寺,究竟是为了什么?”
“还有,这香积寺突然坍塌,你为何会昏迷在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连串的问题抛了出来,安倍山紧紧盯着李佋的眼睛,想要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然而,李佋只是茫然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困惑:“皇父…… 朕也不知……”
他的声音带着哭腔,透着十足的无辜:“朕昨日夜里睡得好好的,醒来时便在这寺庙里了…… 周围空无一人,只有佛像与经书……”
“朕想出去,却找不到路,后来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天摇地动,朕吓得躲在柱子后面,再之后…… 再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说到最后,李佋的身体微微颤抖,显然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安倍山看着他纯真无邪的脸庞,心中却是疑窦丛生。
李佋年幼,性情懦弱,平日里连皇宫的宫门都很少踏出,怎么可能独自一人跑到十几里外的香积寺?
他的话看似天衣无缝,可细细思索,却处处透着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