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时境那蕴含着“寂灭”与“虚无”真意的青色一指,与神子张锋汇聚了九柱神力、遮天蔽日的暗金巨手,于神殿中央轰然对撞!
没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只有一种更令人心悸的、仿佛规则被强行抹除的无声湮灭。
青光所及,暗金巨手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画,从指尖开始,寸寸崩解、消散,化为最本源的虚无。那并非是能量的对冲消耗,而是更本质层面的“否定”与“斩断”!青光蔓延之势不可阻挡,沿着能量连接,瞬间反噬向神子张锋本体!
“不可能!”神子张锋脸上的贪婪与狂热瞬间被惊骇取代,他疯狂催动体内磅礴的神力,奥西里斯的复苏黑光、拉的灼热金焰、赛特的狂暴红芒交织成厚重的神力屏障,试图阻挡那诡异的青光。
然而,一切皆是徒劳。
青光触及神力屏障,如同热刀切入凝固的油脂,屏障剧烈波动,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稀薄,最终“啵”的一声轻响,彻底破碎!
“噗——!”
神子张锋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周身澎湃的神力瞬间紊乱、衰退,他踉跄后退,脸上首次露出了难以置信与一丝恐惧。他感觉自身与九柱神像、与脚下这片神域的联系,竟被那一指短暂地斩断了!那青光蕴含的力量,位格之高,远超他的理解,仿佛凌驾于他所认知的一切神力之上!
“这就是……‘墨尘渊’的力量?!”埃及祭司骇然失色,手中的圣甲虫权杖都在颤抖。
那一直沉默的白板面具人,此刻也微微直起了身子,空洞的面具似乎“注视”着陆时境,首次流露出了清晰的兴趣与探究。
但陆时境付出的代价同样惨重。
强行引动远超自身负荷的碎片力量,他的身体已然到了崩溃的边缘。皮肤表面裂开无数细密的血痕,七窍流血不止,意识在无边无际的古老记忆碎片中沉浮,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那庞大的信息洪流彻底冲垮、同化,成为“墨尘渊”苏醒的又一个祭品。
他维持着那一指的姿势,身体却如同风中残烛,摇摇欲坠。眼中的青光与自身的清明激烈交替,仿佛有两个意识在争夺这具躯体的主导权。
“哥……哥哥……”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微弱、带着哭腔与挣扎的呼唤,如同细微的电流,穿透了陆时境混沌的意识。
是云梦蝶!她不知何时苏醒了过来,倚靠在石柱旁,脸色苍白如纸,脖颈后的封印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她看着浑身浴血、状若疯魔的陆时境,看着那张与记忆中“墨尘渊”重叠又截然不同的脸,心痛与担忧压过了对那股力量的恐惧。她用尽最后力气喊出的这一声,并非呼唤“墨尘渊”,而是“陆时境”!
这一声呼唤,如同在沸腾的油锅中滴入一滴冷水,瞬间在陆时境混乱的识海中激起了涟漪。
“我是……陆时境!”
一股强烈的、属于“自我”的意志如同礁石般从记忆洪流中崛起!父亲残影的嘱托、张奶奶慈祥的笑容、与张锋(真正的那个)往日的嬉闹、云梦蝶时而狡黠时而关切的眼眸……这些属于“陆时境”的羁绊,化作最坚韧的绳索,将他即将沉沦的意识强行拉了回来!
他眼中暴涨的青光猛地一敛,重新沉淀回灵魂深处。那指向神子的手指无力垂下,周身恐怖的湮灭气息潮水般退去。
“砰!”他单膝跪地,用尽最后力气支撑着没有倒下,大口咳着血,眼神却恢复了属于他自己的清明,尽管充满了疲惫与痛苦。
神子张锋抓住这喘息之机,强行压下体内的伤势与神力紊乱,眼神阴沉得可怕。他知道,刚才那一瞬间,他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非陆时境自身先支撑不住,后果不堪设想。那股力量,他必须要得到!但显然,硬抢风险太大。
他看了一眼气息萎靡的陆时境,又看了一眼因为仪式被强行中断而光芒黯淡的暗金水池和震动不休的九神像,知道今日事不可为。金字塔投影的稳定受到了影响,需要时间修复。
“我们走!”神子张锋当机立断,对埃及祭司和面具人喝道。他深深看了一眼陆时境,那眼神如同毒蛇,充满了不甘与势在必得:“陆时境,我的好哥哥……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下一次,你不会再有这样的运气了。”
说完,他挥手打出一道暗金光芒,卷住埃及祭司和面具人,同时引动了神殿深处某个预设的传送法阵。光芒一闪,三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大殿之中。
随着神子等人的离去,以及核心仪式的中断,整座金字塔投影开始剧烈震动起来。穹顶流淌的金色沙河变得混乱,墙壁上的壁画迅速剥落、模糊,九尊神像眼中的火焰急速黯淡,最终彻底熄灭,化作普通的石雕。那暗金色的水池也停止了沸腾,水位开始下降。
“轰隆隆……”
神殿开始崩塌,巨石从头顶坠落。
陆时境强撑着站起来,踉跄着冲到云梦蝶身边,将她扶起。
“我们得离开这里!”他声音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云梦蝶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和那强行支撑的模样,眼眶微红,点了点头,勉力调动起一丝残余的神力,辅助他稳住身形。
陆时境再次握紧虚极令,集中最后的精神力,沟通返回的坐标。银白色的纹路自脚下浮现,比来时黯淡了许多,但依旧稳定地将两人包裹。
在神殿彻底倾覆的前一刻,光芒闪过,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再次出现时,他们回到了那条安吉郊区的僻静小巷。外界,天色刚刚破晓,黎明的微光驱散着夜的寒意,与金字塔内的绝望压抑恍如隔世。
陆时境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向前倒去。云梦蝶惊呼一声,连忙用自己同样虚弱的身躯撑住他。
“喂!陆时境!你醒醒!”
她焦急地呼唤着,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和浑身触目惊心的伤口,心中充满了后怕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
就在这时,一股柔和而强大的气息悄然降临。
一道身穿白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显得温文尔雅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巷口。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朴的玉判官笔,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正是曾与陆时境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判官,白吉。
“啧啧,真是惨烈啊。”白吉走上前,目光扫过昏迷的陆时境和狼狈的云梦蝶,摇了摇头。他蹲下身,指尖泛起温润的白光,轻轻点在陆时境的眉心。
柔和而充满生机的力量涌入,迅速稳定着陆时境濒临崩溃的伤势,抚平着他混乱的识海。
“白……白判官?”云梦蝶认出了来人,稍微松了口气。
“此地不宜久留,那股异种神力的波动虽然减弱,但并未完全平息,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白吉收起判官笔,轻松地将陆时境背起,“先跟我回酆都办事处再说。”
他看了一眼云梦蝶脖颈后那被临时封印、但依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圣甲虫印记,眉头微不可查地皱了一下。
“小姑娘,你身上的麻烦也不小啊。”
片刻后,三人的身影消失在渐亮的晨光中,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有小巷深处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沙尘与死寂气息,证明着昨夜发生的一切并非虚幻。
……
安吉的异动暂时平息了。
新闻上报道了几起游客和村民在山中失踪后又莫名出现的离奇事件,当事人大多记忆模糊,只记得做了个漫长的噩梦。官方解释为某种罕见的群体性癔症和山区磁场异常。
但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在某个不为人知的隐秘空间,神子张锋看着眼前一面由水银构成的镜子,镜中映照出陆时境昏迷被带走的画面。他擦去嘴角残留的金色血渍,眼神冰冷。
“墨尘渊的碎片……比预计的苏醒更快。那个组织的人,似乎也对它很感兴趣。”埃及祭司在他身后低语。
“无妨。”神子张锋淡淡道,“棋子已经落下,棋盘才刚刚展开。东方神系,隐秘组织,还有那些躲在幕后的老家伙们……很快,都会卷入这场盛宴。”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而我那亲爱的哥哥,他会成为最好的钥匙,替我打开那扇……通往至高神座的大门。”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空间,落在了未知的远方。
埃及篇,终。然风云再起,已露端倪。真正的挑战与更广阔的谜团,正悄然拉开序幕。陆时境的都市修仙成神之路,注定布满荆棘与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