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灯的红光在盐碱滩上疯狂闪烁，扩音器里的喊话声一遍遍重复，像钝刀一样割着人的神经。
源稚生捏着手机，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对面警务处负责人的声音还在固执地传来：“源先生，不是我们不给面子，烧毁百年古建筑是重罪，就算您是蛇岐八家的人，也得配合调查！”
“配合？” 源稚生的声音冷得像冰，“我再说最后一遍，人不是我派去的，现场也没有留下任何指向日本分部的证据，你们现在围堵我们，是想挑起家族和警方的矛盾？”
他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压迫感，“还是说，你们觉得家族的人，也管不了这件事？”
电话那头瞬间没了声音。源稚生不等对方回应，直接挂断电话，翻出通讯录里 “龙马弦一郎” 的名字。
拨号的瞬间，源稚生眼角的余光瞥见陌深正站在悍马不远处，默默看着他，深灰色和服的衣襟在风里轻轻晃动，没有上前打扰， 像是在无声地给他支撑。
“龙马家主，是我，源稚生。” 电话接通，源稚生的声音缓和了些，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横滨郊外的海边机场，神奈川县警把我们围了，理由是‘涉嫌纵火’。你给管理警务处的人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人都撤了，顺便压下‘本部私人飞机闯入日本领空’的事，别让媒体知道。”
龙马弦一郎的声音带着几分意外，却没有丝毫犹豫：“少主放心，我马上处理，十分钟内让他们撤干净。”
他在军政界深耕多年，这点小事对他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功夫，只是没想到源稚生会亲自打电话来 ，这位蛇岐八家的少主，向来不喜欢麻烦别人，尤其是动用家族之外的力量。
挂了电话，源稚生从口袋里摸出那支恺撒送的高希霸雪茄。他从不抽这种浓烈的古巴雪茄，觉得味道太过霸道，远不如 “柔和七星” 来得温和。
可此刻，他却想找点什么来压制心里的郁结，手指在身上地摸索着火机，可翻遍全身口袋也没有找到。
“用这个吧。” 一只手递来熟悉的银色打火机，是陌深。他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雪茄要慢慢点，火太急会烧得不均匀。”
源稚生接过打火机，按下开关，蓝色火焰稳稳地裹住雪茄顶端。他深吸一口，浓烈的烟味瞬间呛得他咳嗽起来，眼角都泛了红。
陌深看着他这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皱眉：“源君不喜欢就别勉强，你向来不喜欢这种刻意的‘强硬’。”
“我只是想试试。” 源稚生掐灭咳嗽的冲动，将烟蒂夹在指间，目光看向远处正在撤退的警车，警灯的红光渐渐淡去，只剩下海风卷着滩涂的腥味，
“在本部的人面前，总得有点‘日本分部部长’的样子，不然他们总觉得我们好欺负。”
陌深沉默了片刻，忽然转身对不远处的樱说：“樱，你先带恺撒他们去车上等吧，路明非好像有点冷，车里有备用的毯子。”
他又转向恺撒和楚子航，语气诚恳，“楚师兄，凯撒，刚才没来得及介绍，源君不是什么‘导游’，他是卡塞尔学院日本分部的执行部部长，樱是他的副手，也是日本最顶尖的忍者。“
“这次任务，还需要大家和他们好好合作，希望我们能成为朋友，而不是互相提防的合作者。”
恺撒挑了挑眉，倒也没反驳，只是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走吧，别在这里吹风了，你的和服都快被吹成风筝了。”
楚子航则对着樱微微点头，算是默认了陌深的安排。路明非早就冻得缩成一团，闻言立刻跟着樱往车里跑，嘴里还嘟囔着：“早知道穿和服这么冷，我就不听校长的话了……”
看着几人的身影消失在悍马的车门后，陌深才转回头，重新看向源稚生。月光落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两道沉默的屏障。
“源君很纠结，对不对？” 陌深先开了口，声音很轻，却精准地戳中了源稚生的心事，“是因为渔村的事，还是因为‘龙渊计划’？”
源稚生的身体僵了一下，指间的雪茄烟灰簌簌落在滩涂上。
他沉默了很久，才低声说：“都有，渔村的事，我查到一半就被家族拦下了，想继续查，却被通知家族收容所被多次恶性袭击，一时间让我分身乏术。”
他咳嗽了一声，烟味还在喉咙里灼烧：“陌君，对不起。上次你离开日本时，我答应过你会给渔村的村民和线人一个交代，可我没做到。我明明知道家族参与了死侍的研究，却连一点证据都抓不到。”
陌深打断源稚生的自责，安慰道：“源君你只是被家族少主的身份困住了。蛇岐八家的规矩、家族的责任、天照之命的枷锁…… 这些都压得你喘不过气，可你从来没有放弃过‘对’的事。”
他上前一步，看着源稚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这次来日本，不只是为了‘列宁号’的任务，更是为了帮你。渔村的事，我们可以一起查；家族的卧底，我们可以一起揪出来；就算是‘龙渊计划’里的秘密，如果你愿意说，我也会帮你一起承担。源君，你不用一个人扛着所有事。”
源稚生的心脏猛地一缩，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可他还是不能说。神葬所的秘密是蛇岐八家的禁忌，是家族反复叮嘱 “绝不能让学院知道” 的底线。
“陌君这样说，只会让我更加愧疚。” 源稚生避开陌深的目光，将指间的雪茄狠狠扔在地上，用脚尖反复碾压，直到火星彻底熄灭。
“‘龙渊计划’的事，等明天开会我会给你看‘列宁号’的探测数据，其他的…… 暂时还不能说。对不起。”
陌深看着源稚生紧绷的侧脸，没有再追问。他只是拍了拍源稚生的肩膀，语气温和：“没关系，我等源君你愿意说的时候。不管你决定做什么，我都会支持你。”
两人不再说话，并肩朝着悍马车走去。车门打开的瞬间，车里传来路明非打哈欠的声音，恺撒正在和樱讨论酒店的位置，楚子航则靠在窗边，不知在思考什么。
源稚生坐进驾驶座，发动汽车。悍马的引擎声打破了滩涂的寂静，朝着东京市区的方向驶去。他透过后视镜，看着坐在后座的陌深，对方正低头和路明非说着什么。
源稚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声音淡淡地传来：“刚才让各位受惊了，我代表日本分部向大家道歉。不过请放心，这是日本，是我们的地盘，在这里，由我们制订规则。接下来的任务，我会保障各位的安全，也希望各位能遵守我们的安排，不要擅自行动。”
车里的气氛顿了顿，恺撒却率先笑了：“没问题，只要日本分部别再让我们被警察围着。” 楚子航则轻轻 “嗯” 了一声，算是回应。路明非则是相信陌深的判断，相信源稚生是自己人。
陌深看着源稚生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担忧。他知道，源稚生说的 “规则”，不只是给本部的人定的，更是给他自己定的， 一道名为 “责任” 的枷锁，一道他想要打破，却不知从何下手的枷锁。
前往东京的路上，源稚生开始向众人介绍矢吹樱。
源稚生介绍身旁的矢吹樱：“她是我的助理，言灵‘阴流’能控风，虽造不出‘风王之瞳’那样的飓风，但可让微风裹挟金属刀刃，掌控 20 米内空间，对手若没有坚不可摧的重甲，只要有缝隙，刀刃就能致命。”
恺撒立刻伸手：“矢吹小姐幸会，我言灵‘镰鼬’与你同系，也算有缘，不知能否有幸在东京请你共进晚餐？”
源稚生诧异道：“在本部，你们会轻易告知他人言灵？”
路明非调侃：“他见着欣赏的姑娘，连他老爹情妇名字都能说，不过这次真不行，因为太多了他记不住。” 恺撒耸耸肩，默认了这话。
接着恺撒说已约好日本最棒的牛郎店，邀众人同去。源稚生一愣：“你何时预订的？”
“在飞机上通过 mint 俱乐部订的，顶级夜总会包场得提前，临时订可来不及。” 恺撒答道，“我虽对男人没兴趣，但不愿错过任何顶级事物，早早就准备了。”
陌深一旁补充：“源君你还不了解凯撒，去牛郎店开狂欢派对对他是常事。”
源稚生沉默了，暗自懊悔亲自接待这帮人。他始终紧绷着，握刀的手目光如电，可这帮人却像神经病般，完全打乱他的节奏，围着他 “载歌载舞”，让他无力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