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的江水裹挟着泥沙，在初秋的风里翻涌。陌深穿着潜水服，坐在快艇边缘，指尖划过冰凉的水面。
叶胜正在检查水下探测仪，酒德亚纪则整理着氧气瓶，三人即将开始第 13 次潜水，为了寻找消失的青铜城入口，他们已经在这片江域停留了整整一周。
“曼斯教授那边有新消息吗？” 陌深抬头问。
叶胜摇摇头：“还是让我们谨慎探索，暂时没派支援。”
陌深点点头，掏出手机最后看了眼消息界面。
路明非昨天发来的，说他和苏晓蔷的机票已经订好，开学前一周一起飞芝加哥。陌深回复道： “替我照顾好小天女，老路。”发完便把手机交给岸边的助手，转身跳入江水。
水下能见度不足五米，暗流像无形的手拉扯着他。
陌深握着探照灯，光束扫过漆黑的江底，却始终没见到记忆中青铜城的轮廓。
上次来这里时，陌深杀死了龙侍参孙，此刻它的尸骨应该就在江底最深处。可现在连一点痕迹都没有。
“难道江底真的被人动过手脚？我会不会走进了新的迷局。” 陌深心中低语，心里的不安像潮水般蔓延。
与此同时，临海小城的公寓里，路明非瘫在电脑前的转椅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鼠标。
星际争霸的主菜单界面停在屏幕中央，闪烁的图标像他此刻百无聊赖的心情。
老唐联系不上，诺诺和楚师兄作为卡塞尔大二学生，早就提前返校准备新学期课程了。
就在这时，手机 “滴” 地一声震动起来，是文学社的群消息。
路明非随手点开，消息来自陈雯雯：“毕业前大家聚一次吧？也算给高中生活画个句号。”
消息刚发出去没几秒，群里瞬间热闹起来，有人提议去 KtV 唱歌，有人说想一起吃顿火锅，讨论声此起彼伏，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一群人对毕业聚会的期待。
最终，陈雯雯的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不如我们包个电影院的小厅看电影吧？我最近重温了《机器人总动员》，觉得很适合大家一起看，温馨又有意义。”
她的话音刚落，赵孟华立刻接话，还特意用上了英文名装格调：“《wall-E》？这个好！到时候我们偷偷带点零食进去，边吃边看，多自在。”
群里的讨论声渐渐平息，就在路明非准备退出界面时，陈雯雯突然 @了他和苏晓蔷：“路明非，苏晓蔷，你们两个有时间来吗？大家都想跟你们道别，毕竟你们马上就要去美国了。”
群里瞬间陷入寂静，路明非盯着屏幕，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犹豫了很久。
他初中的时候还很喜欢文学社的氛围，跟着陈雯雯一起读诗、写短文，可上高中后渐渐觉得自己和这群人合不来 。
赵孟华总爱装腔作势，其他人也更愿意围着陈雯雯转，路明非渐渐就像个局外人，慢慢开始和文学社貌合神离。
以前收钱买票、组织活动的活都是路明非负责，后来陈雯雯见他不上心，便开始自己接手了。
犹豫了几秒，路明非还是敲下了回复：“社长，我会到。”
他不想让陈雯雯难堪，毕竟同学一场，毕业聚会也算最后一次道别。
没过多久，苏晓蔷也在群里回复：“那我也去，正好跟大家说再见。”
其实路明非和苏晓蔷要出国留学的消息，在仕兰中学早就不是秘密，班里的同学几乎都知道，只是没人特意提起过。
陈雯雯很快发来消息：“太好了！那大家把钱转给我吧，我和赵孟华明天一起去买票，保证选个视野最好的影院。”
群里的人纷纷响应，转账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路明非也跟着转了钱，然后放下手机，起身伸了个懒腰 。
不管怎么说，也算给高中的文学社生活，留个念想吧。
第二天下午，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万达影城门口人来人往，穿着校服的学生、牵手散步的情侣、带着孩子的家长，热闹非凡。
路明非提前半小时到了，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色 t 恤和牛仔裤，靠在影院的玻璃门上，时不时掏出手机看一眼时间，苏晓蔷还没到。
就在他低头回复陌深 “聚会一切顺利。” 的消息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路明非抬头望去，只见柳淼淼站在不远处的花坛旁，穿着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帆布包，长发被风吹得微微飘动，眼神躲闪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过来。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柳淼淼会来这里。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朝着柳淼淼走了过去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柳淼淼被他突然的问话吓了一跳，身体微微一颤，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声音细若蚊蚋：“我…… 我听说你们文学社搞毕业聚会，就想来看看……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跟你说句话。”
路明非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心里忽然软了一下。
“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这里人太多了。” 路明非指了指不远处的沿河路，那里有一条用鹅卵石铺成的小路，旁边种满了蒲公英，是他以前心情不好时经常去发呆的地方。
柳淼淼点点头，默默跟在他身后，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没有说话。
沿河路上，蒲公英被风吹得漫天飞舞，像一片片白色的雪花。河水波光粼粼，映着岸边的树木和行人的影子。
路明非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柳淼淼，清风拂过，带着淡淡的青草香。
“听说，你要去美国上大学了。” 柳淼淼率先打破了沉默，她抬起头看着路明非，眼神里带着不舍。
路明非点点头，语气比平时温和了许多：“嗯，去卡塞尔学院。你呢？想好去哪个大学了吗？”
“家里托了关系，让我去北京念大学。” 柳淼淼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连衣裙的裙摆。
“其实…… 我挺羡慕你的，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学自己喜欢的专业。我好像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机会，什么事都是家里安排好的。”
“北京也很好啊，那里有很多优秀的大学。” 路明非看着她低落的样子，忍不住安慰道。
“你这么聪明，又这么努力，肯定能适应北京的生活，说不定还能在那里找到自己真正喜欢的事情。”
柳淼淼抬起头，似乎被路明非的话鼓励到了。可没过几秒，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嘴唇动了动，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鼓起勇气问道：“明非，那你…… 你是怎么看我的？“
“其实我并不讨厌你，真的。” 路明非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我都看在眼里。可...我不能接受你，就像上次在学校拒绝你一样，我希望你能明白。”
柳淼淼闻言低头沉默良久，缓了一会后，她声音哽咽着说道：“为…… 为什么？我到底哪里不好......”
路明非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递给柳淼淼，见她没有接的意思，便走到她身前，小心翼翼地帮柳淼淼擦掉脸上的眼泪。路明非的动作很轻，生怕弄疼她。
“不是你不好，是我们不合适。眼见不一定为实，你记忆中的我，和实际上的我，可能根本不是一个人。不要在哭了，面对命运的嘲弄，我们不能低头，要学会往前看。”
柳淼淼愣住了，她不明白路明非话中的意思，但看着他认真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还记得，因为什么开始喜欢我吗？” 路明非见柳淼淼陷入了思索，轻声问道。
柳淼淼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答不上来。她想说是因为那场暴雨夜，可又觉得不对，好像还有别的原因，可具体是什么，又说不清楚。柳淼淼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份感情的起源，只是任由它在心里生根发芽，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路明非看着她迷茫的样子，轻轻叹了口气：“我送你回家吧。”
柳淼淼没有拒绝，她默默点了点头，紧紧跟在路明非身后。
两人沿着沿河路往回走，阳光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风依旧吹着蒲公英飘向远方，像是在为这场未完待续的心事，画上一个温柔的逗号。
送柳淼淼到家后，路明非不紧不慢的返回万达影城。
等路明非回到影院时，大厅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文学社的成员早就散了。他看着空荡荡的影院，心里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觉得有点饿。
就在他准备转身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路明非！你去哪了？我找了你好久！”
路明非回头，只见苏晓蔷从万达庭院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攥着半桶爆米花，脸颊红红的，显然是跑急了。
“你怎么才来啊？”苏晓蔷询问道。
“我刚才跟柳淼淼聊了一会儿，还送她回了家，所以来晚了。” 路明非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错过什么了吗？”
“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陈雯雯和赵孟华在电影结束后，跟大家宣布他们确定关系了，我们还一起祝福了他们。”
苏晓蔷把手里的爆米花递给路明非，“你肯定没吃饭吧？这个你先垫垫肚子，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我知道附近有家新开的火锅店，味道特别好。”
路明非接过爆米花，抓了一把塞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
他听着苏晓蔷的话，心里没有一丝波澜。以前路明非还会因为陈雯雯的消息而情绪波动，可现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陈雯雯、赵孟华他们，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
卡塞尔学院的邀请，陌深、楚子航他们的陪伴，让路明非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方向，过去的那些心事，也该放下了。
“哦，那倒是恭喜他们了。” 路明非淡淡地说道，然后看着苏晓蔷，眼睛里带着期待，“火锅就算了，我们去吃上次那家烧烤吧？我特别想吃他们家的烤鸡翅，还有烤茄子，想了好几天了！”
苏晓蔷看着他馋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好啊！不过你要请客。”
“没问题！想吃多少吃多少，我请客！” 路明非爽快地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