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波暂时过后,一切都仿佛重新归于往常。
九像以往一样恢复的很快,一天后已完全可以出院回队受训,唯一需要注意的事情是每三天去一次心理评估室做检查。
几天前的事情仿佛没发生一样,九原来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天没高半寸,地没厚半分;一样是跑前口水四溅地立誓要“一雪前耻”;照样是哨声一响就现了原形,龇牙咧嘴、姿势比鸭子还难看;照样是太阳快升制高点、食堂差不多开灶才才拖着那条半残的腿,一步三晃地蹭过终点线,喘得跟风箱似的,还要硬撑着咧嘴笑,好像真拿了头名一样。
铸铁抱臂站在终点线旁看着那道声音,现实告诉她九还是那个九,但女人的第六感却告诉她,九变了,他迷失在了那片沙漠里还没回来……
铸铁不知道这对不对,第六感这东西,在战场上救过她无数次,她很信第六感;但此刻它像一根极细的冰针,顺着脊椎慢慢往上爬,停在后颈,轻轻扎了一下。
“有心事?”
耳边突如其来的开口令铸铁下意识向后一肘,唐尼似乎早已预料到这样的玩笑注定会被打,早早做好了下蹲的准备。
肘关节从呆毛上擦过,他蹲得恰到好处,铸铁的拳头只捞到一缕空气。
“反应真快。”
唐尼蹲在地上,仰头看她,笑得像只躲过一脚的猫:
“头发差点被你打着。”
铸铁没接茬,视线重新落回跑道上。
“你来这干什么?”
“你看得出来。”
唐尼起身,掸了掸裤腿上的灰,语气忽然收起玩笑:
“你跟我想的都一样,他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脱严重的,所以我准备给他整个活。”
说着他从兜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鞭炮,足有拇指那么宽。
“我们那的土特产,黑蜘蛛plus版。”
铸铁的视线在那根“黑蜘蛛plus”上停了一秒,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
“你最好别这么做。”
唐尼耸耸肩,把鞭炮在指间转了一圈,引线鲜红,像截割开的动脉。
“只是检测的小步骤。”
他抬眼,笑意未达眼底。
“我是想试试他是不是听到点爆炸声就会愣住,就像我——”
话音未落,铸铁已经伸手,虎口卡住他腕关节,指节“咔”地收紧。鞭炮被夺下的同时,唐尼整个人被带得向前半步,膝盖差点磕在水泥阶上。
“我警告过你,最好别这么做。”
铸铁俯身,一字一顿,“他的神经现在比玻璃还脆,再受一次刺激,崩的不是听力,是人。”
唐尼挣了一下,没挣脱。
铸铁的虎口像铁箍,指节继续加压,腕骨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我现在就上报给凯尔希医生。”
说着他掏出终端,在上面快速打字。
唐尼揉着手腕,苦笑:
“铁板也有这么大火的时候啊。”
“铁板也会烙人。”
说着他抽出手,双手举起做了个投降的姿势,却没半点诚意。
铸铁冷冷地收回终端,目光重新落回跑道。
终点线前,九还在撑着膝盖大喘,汗珠顺着睫毛砸到地面,碎成一小片湿晕。铸铁抱臂走过去,鞋底“哒”一声踩在他影子的心脏位置。
“跑完没?”
“跑……跑完了。”九抬头,笑得比哭还难看,“成绩多少?”
铸铁抬腕,按下计时器归零,语气淡得像凉水:
“比上次慢四十秒,再慢下去,食堂阿姨都比你快。”
九“嘶”地抽了口气,刚想贫嘴,余光扫到唐尼,他正倚在栏杆外冲他挑眉。
九脸色“唰”地白了一度,喉结滚动,明显是咽了口空气。
“他来这干嘛?”
唐尼笑意更深,在脑海里给他传了一条信息。
过来看一下你,顺带叫你过去。
九下意识看向铸铁,后者正低头把计时器扣回表带,额前的紫发被风拂起,露出紧蹙的眉峰。
九擦了把下巴上的汗,朝铸铁咧嘴:
“我去去就回,肚子留给午饭!”
铸铁没拦,只抬眼对唐尼丢下一句:
“路上小心点。”
九一听,顿时呲牙一笑:
“放心,我才不会那么冒冒失失。”
唐尼倚在栏杆,等到九走近,抬手就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不重,却拍得九浑身一紧,汗毛齐刷刷立正。
“放松,我又不真点炮。”
他晃了晃那支被缴下的“黑蜘蛛plus”,语气像在讨论天气。
“只是想确认一件事,你现在听到‘砰’,会不会立刻想拆楼?”
九白他一眼,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笑:
“只会想拆你。”
“很好,还有幽默感。”
九嘴角勉强扯了下,但没有笑出来。
“找我什么事?”
“安迪那死东西今天有东西让我看看,我觉得这里有诈,所以把你叫过来充当出气筒,到时候真生气了,抽你就完事儿了。”
九一听,得,拿自己当出气筒来了。
九刚想点头,就听见“啪嗒”一声轻响,他瞬间全身绷直,脑袋猛地转向声音方向,汗水瞬间浸透了背后的衣服。唐尼看着他的反应,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这反应有点意思。”
他故作轻松地说道,声音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
“看来你的神经和我想象中一样敏感。”
九皱着眉,慢慢调整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的心跳还在狂奔,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无法自控。他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唐尼,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愤怒:
“你到底想做什么?”
唐尼没回答,只是指了指远处给夹板涂新漆的工人脚边被打翻的油漆桶。
“刚才你听到的是那个。”
九慢慢松开拳头,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他的心跳还在狂奔,像脱缰的马,但他强迫自己把呼吸调匀。
“对不起,是我错怪你了。”
“你没错,正常人背下都是这个反应,更何况我本来平时就很混蛋,你以为是我干的很正常。”
唐尼笑笑,抬眼时目光已经比刚才柔和几分,他拍了拍九的肩,动作轻的像是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
九吸了口气,把那只手轻轻抖落,声音低哑,却带着笑:
“走吧,别拿我当鸟哄了。”
唐尼没再打趣,只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并肩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两条平行线,暂时还没交叉。
10:20:20
舞台剧的排练刚刚练完,w就迫不及待的拿着一把椅子找起了唐尼,“偷偷溜走不在自己”这个理由可太适合当打他借口了。
从拐角探出脑袋, w一眼就瞅见了想要找的人,还额外带了一只“狗”过来。
她悄悄的把头缩了回去,躲在拐角静待猎物送上门,当脚步愈发逼近时, w举起椅子闭眼砸了过去,却什么也没打到。
w疑惑的睁眼,看了看砸到了空气,又看了看面前唐尼手里,正播放脚步声的录音机,这才反应过来被耍了。
“死变态,拿录音耍我?!”
w一把把椅子掼在地上,“咣”当一声,轮子弹得老高。她竖瞳缩成线,尾巴“唰”地炸成闪电,耳尖的红还没褪,又添一层新气。
唐尼晃了晃手里那只老式录音机,金属外壳被他拍得“咔啦咔啦”响,嘴角勾着标准的斯文败类笑:
“排练刚完就搞暗杀?你入戏也太深了吧,女仆小姐。”
他侧过身,露出背后那只被一起带来的九。白毛少年正缩着脖子,双手插兜,一脸“我啥也没看见”的鹌鹑样。
录音机里的脚步声就是他刚才现场贡献的,循环播放、完美替身。
w牙根磨得咯吱响,虎牙亮刀口:
“行啊,还自带替死鬼?九,你胆子肥了,跟他一起耍我?”
九往后一缩,脖子都快缩进锁骨里,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我、我只是路过,被拉来当工具人。”
“工具人?”w把椅子腿往地上一杵,金属撞得“叮”一声,尾尖卷住椅背,整个人往前倾,像只准备扑食的豹子,“你脚步录得挺欢啊,录几步赚几颗糖?要不要我帮你把腿打折,省得下次再被拉去当狗腿?”
九白毛瞬间炸成蒲公英,双手疯狂摇摆:“别别别!我我我我请你喝汽水!三瓶!五瓶!十瓶——”
[怎么把归小九先生带过来了?]
安迪突然站在二人身后,九一听转过头,没有一丝受到惊吓的样子,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
“哦,你来了,他说你有东西要给他看看,他就把我拉来了。”
九说的简单易懂,安迪看向唐尼,后者点了点头,算罪责包揽了。
[我确实是打算给唐尼今天寄一件衣服,只是还没想好主题是什么。]
“衣服?”
w的尾巴“啪”地拍在椅背上,把金属管抽出一声脆响。
“给这变态?直接缝件束缚衣得了,省得他到处录音阴人。”
唐尼把录音机往九怀里一塞,走到w身边,身边习惯一个炸弹疯子的他还不忘手欠地给w扶正眼镜。
啪!指尖刚碰到镜框,w的耳朵就炸成红,尾巴“唰”地卷住他手腕,像给毒蛇打结。
“再动手动脚,我把你指头一根根掰下来喂狗!!”
“别这么凶,观众还在呢。”
九抱着录音机,缩成一只白毛鹌鹑,小声哔哔:
“……我、我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没听见。”
“那就把耳朵捂上。”
w斜他一眼,尾尖一甩,把唐尼腕骨“啪”地拍开,动作干脆得像抽掉一根引线。
她转身,把椅子往地上一拖,金属脚擦出刺耳尖啸,顺势坐下,双臂抱胸,裙摆被压出一圈黑白浪花,杀气腾腾地仰起下巴。
“真是个大变态,敢挑衅我了。”
唐尼没有接茬,只是靠在墙上冲安迪挑眉。
“没想好衣服的话,我可就带着这小子出去玩一会儿哦,等想好了再叫我们回来。”
他原以为安迪现在拿他没办法,于是肆无忌惮的作死,但下一秒——
[或许让你们互换衣服也是一种创新。]
全场瞬间安静,唐尼肆意妄为的表情顿时裂开了一条缝。
“什马!?”
w愣了一下随即爆笑出声,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黑白裙摆跟着乱颤:
“快快快!快让这家伙穿上衣服,或者直接穿我的,我要看他穿女仆装!!”
唐尼嘴角那抹“老子天下无敌”的笑,当场冻成冰碴。
“……你再说一遍?”
他声音低得吓人,像把莱塔尼亚冬风掐成一把刀。
“你干脆让我上军事法庭算了。”
安迪的屏幕稳得令人发指,红字一跳一跳:
[主题:身份错位。时限:四十分钟。材料:现场所有布料。要求:成品必须可上台,不得拒绝。]
“我拒——”
啪!w把椅子往地上一蹬,金属脚磨出尖啸,人已经闪到唐尼背后,胳膊勒住他脖子,尾巴缠住他腰,直接把人往更衣室里拖。
“拒你大爷!给老娘走!今天不穿上女仆装,你就别想直立走出这扇门!”
边走她还边笑,显然早已迫不及待了。
九远远看着这一幕,想跑、但更想看。
更衣室里传来各种物品摔落、打砸的声音,作为唐尼惊慌地尖叫与w欢快地大笑的伴奏。
“别用撕啊!!风衣我脱就是了——!”
“A——你干嘛!脱衣服进里面脱,别在我面前脱,羞死人了!!”
“w你个混蛋!!!”
而后慢慢的声音逐渐消失、归于平静。
20分钟后……
更衣室的门被“咔哒”一声推开,先探出来的是w的尾巴,得意洋洋地左右甩成节拍器,紧接着她整个人跳出来,两手一拍,发出“啪”的脆响。
“完工!”
她身上套着唐尼那件莱塔尼亚战壕风衣,长度直接盖到小腿肚,肩章挂在她锁骨外侧,晃里晃荡像两把空刀鞘。
“怎么样?”
w侧身让开通道,做了个夸张到家的请的手势。
但10秒、20秒过后,见人还是迟迟不肯出来, w“啧”了一声,干脆撸起袖子重新进到更衣室里去捞人。
“再躲我就把你头发薅秃!”
一阵打斗过后,她双手拽着个死死抱着椅子的“大型挂件”硬生生拖出来。
他的风衣早被w扒了穿在身上,身上只剩那件原本属于w的黑白女仆裙。
“松手!”
w咬牙,尾巴缠住他腰往后拖。
“再躲我就揪你耳朵了!”
“你敢!小心我告你——”
“告我什么?你难道忘了我不识字吗?”
w嗤笑,单手把他手指一根根掰开,随着最后一根手指被掰掉,便迫不及待的双手抓住唐尼双腿,往外一拉,让所有人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唐尼被拽出来的瞬间,全场倒抽一口凉气,紧接着是九“噗——”地一声差点没绷住, w手上拉着的,准确来说是架着的人,比以往多了点反差的美。
黑白女仆装套在他身上显得过分的合适,领口尖领立得笔直,却因为他脖子较宽、喉结太高,布料被撑得微微敞开,脖颈那处环状结构露了出来。
裙摆长度刚好到他小腿肚,东国黑涤塔夫的内衬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层薄薄的刀鞘。
肩带挂在他肩头,荷叶边被胸肌顶得鼓起,黑白布料绷得紧紧的,像是随时会炸开。腰线被w掐得极细,几乎是他最后一丝尊严的防线,全靠一个蝴蝶结撑着。唯一的缺点就是胸前空荡荡的。
“我要杀了你们……”
唐尼咬牙切齿的低声怒吼,但这样反而添加了一点傲娇的元素。
九已经彻底绷不住了,拿着录音机捧腹大笑、前仰后合,根本没给他留面子。
“哈哈哈哈——老唐你这样子还怪可爱的!”
听见“可爱”,唐尼内心顿时出现的一种感觉:硬了、拳头硬了。
w踮脚,啪一声把蝴蝶结又系紧了一扣,满意地拍拍手。
“瞧这腰,再勒半寸就能当握把了,变态。”
“你没资格说我变态!”
w把风衣下摆往后一甩,单手插兜,另一只手在唐尼胸口“咚”地戳了个坑,“现在谁是变态,一目了然。”
唐尼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花边跟着起伏,像随时会殉职的纸飞机。他抬眼,眸子里那层“胜券在握”彻底撕了,只剩满腔愤怒。
“四十分钟——”
他声音压得极低。
“四十分钟后,你最好祈祷别落单。”
“哟,恐吓我?”
w踮脚,鼻尖几乎贴上他下巴。
“老娘字典里就没‘怕’字,哦对,我字典只有三页,还都是画。”
九在旁边拿着录音机,笑到气管打鸣:
“哈哈哈……老唐你威胁人的样子也……也奶凶奶凶的!”
!!!闭嘴!!!
脑海里突然炸响的声音,外加唐尼回头一记眼刀甩来,无法抵抗压迫感让九瞬间安静,只剩肩膀一抖一抖。
[倒计时:36:21]
“行,我忍……”
w一听打了、一个响指,迫不及待的开始命令唐尼,尾音拉的老长。
“去,给我弄杯水来,尾音拉的老长不要温的,也不要冷的,记得踩猫步去。”
唐尼一听,脸是完全黑了,堂堂一米七九的“帝侯之子”,此刻被一米六四的“恶魔女仆”当众指使,还得踮着脚尖避免裙摆绊跤。
尊严这玩意儿,今天算是彻底喂狗了。
唐尼深吸一口气,裙摆跟着鼓成一只愤怒的灯笼,又“泄气”似的瘪回去。
他抬手,两根手指捏住裙摆前缘,往上提了两公分,标准猫步第一步,脚尖先着地,脚跟轻落,像踩一块烧红的炭,每一步都写着“爷忍”。
唐尼脖子梗得笔直,喉结在立领里上下滚动,把“杀人预告”咽回食管,化成一句只有他自己能听见的低骂:
“我忍……”
w 盘腿坐在椅背上,尾巴当安全带缠住椅脚,手里晃着空玻璃杯,像评酒师等开瓶。
九抱着录音机,笑得眼泪糊住睫毛,又怕被灭口,只能把嘴角藏在安迪后面,一抖一抖地漏气。安迪站在一旁,屏幕冷静地打出实时弹幕:
[步频:1.2 步\/秒;臀线摆动幅度:±3cm;杀意浓度:↑17%……]
“水——来了……”
唐尼一字一顿,像把每个字先放绞肉机里过一遍。
他弯腰,裙摆哗啦一声铺成半圆,黑白荷叶边在灯光下绽出一朵丧花。递杯子的角度堪称完美,笔直迈腿、上半身平整倾斜、杯沿离w的唇只差两厘米,水面连涟漪都没晃,外科医生的手都没他稳。
w没急着接水,先把杯子举到灯下照,晃动的光斑全落在唐尼脸上,像审犯人。
“手挺稳啊,变态。”
她故意把尾音拖得粘腻,杯沿轻轻碰了下唐尼的指背,水温刚好,不烫不凉,却激得他指节一绷。
“合格了。”
w终于仰头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黑白裙摆随动作晃出一道浪。喝完,她拿袖口,其实是唐尼的风衣袖口抹了把嘴,动作粗野,袖口立刻多了一道水渍口红印,看着唐尼心疼不已。
“心疼了?”
w把袖口举到灯下,对着那道口红印吹了口气,挑眉。
“心疼也没用,这风衣现在归我,我想怎么擦就怎么擦。”
唐尼指节咔啦一声攥响,脸上却忽然绽出个斯文的笑,声音压得只有两人能听见:
“行,那你最好祈祷它别太快回到我手上,到时候我连本带息一起收的。”
w被那笑蜇得耳尖一麻,尾尖不自觉松开椅脚,在半空僵了一秒。
w轻咳一声,把空杯往椅背上一磕,发出“叮”的脆响,重新拉满恶魔女仆的嚣张:
“别光杵着,下一项。”
她伸脚,用靴尖点了点地面,声音脆生生的:
“跪地,擦地板。”
“?”
唐尼的眉梢狠狠一跳。
“剧本里有这段?”
九小声探头。
“我加的,少爷惩罚坏女仆,反过来也得受着,这才叫身份错位。”
w说的理直气壮,唐尼深吸一口气,自己不跟文盲一般见识。
“擦、地、板,快点。”
w用靴跟敲了敲缝隙里的灰尘,一字一顿,圆框眼镜后的竖瞳闪着恶劣的光。
“听不懂人话?那就用猫步跪。”
唐尼咬了咬牙,缓慢地、优雅地,几乎能把“优雅”二字拆开揉碎的把裙摆前后抻平,像对待一件价值连城的礼服。
随后,他单膝下跪。“咔”,膝盖与木地板轻碰,发出清脆的、几乎可以听见回声的一响。黑白荷叶边瞬间铺成半圆,像一朵被风雨打蔫的丧花,却仍旧倔强地维持着花型。他另一只脚绷直,脚尖点地,标准得能直接印进芭蕾教材。
w的尾巴当场僵成问号,又“唰”地炸成闪电:
“谁让你单膝?我要双膝!还要背挺直!”
“过分了啊——!”
唐尼抬眼,表情活像要吃人。
“照我说的做,双膝,背挺直,擦——地——板。”
w踩着皮鞋在地板上“哒哒哒”敲了三下,每一下都像敲在唐尼的神经上。
下一秒——
“咚——”
椅子腿轻轻磕地,唐尼在最后一秒收住力道,把扬起的手掌改拍成扶背,像给炸毛的猫顺毛。
w原本绷紧的尾尖还僵在半空,却发现预期中的疼痛没来,只有隔着风衣的微微震感,震得她耳尖发烫。
唐尼低声笑,嗓音几乎贴着她耳廓:“剧本里‘身份错位’演够了吧?再演下去,观众可要投诉票价不值。”
说完,他顺手把风衣下摆拉好,扣子扣到最顶,像替人打包行李似的拍平褶皱。
w愣了半秒,猛地从他腿上弹起,黑白裙摆旋成一朵小旋风,恼羞成怒却找不到台阶,只能把羞愤全怼进一句:“下次再敢乱提——我就真把你写进三页画里!”
唐尼举双手投降,袖口花边跟着晃,认真点头:“遵命,女仆长大人。”
九在远处把录音机抱在胸前当盾牌,见危机解除,才敢探出脑袋:“那……擦地板的桥段还演吗?”
w和唐尼异口同声:“删掉!”
安迪的屏幕悠悠亮起:[时长:38′45″,主题完成。杀意归零,喜剧效果+100。]
灯光下的黑白裙摆与风衣并排晃了晃,像两只斗完嘴的猫,各自傲娇地甩尾,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