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实验室的喜悦还没持续几天,现实的困境就如影随形地跟来了。这是一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每一张票证、每一份配给都显得弥足珍贵。
这天一早,王铁柱就垂头丧气地从后勤科回来,把一张皱巴巴的申请单拍在桌上,声音里满是沮丧:又没批!说是要优先保障重点项目的供应。那个管物资的老李头,眼睛都快长到头顶上了!
陆知行拿起申请单看了看,上面列着他们急需的石英坩埚、高纯试剂等材料,每一项后面都盖着待审批的红章。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里明白,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他们这个非重点项目确实很难获得足够的支持。
这可怎么办?刘思敏忧心忡忡地翻看着实验记录,没有这些材料,下一步的硅提纯实验根本没法进行。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的硅石原料,总不能一直堆在角落里落灰吧?
王铁柱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泄气地说:俺跑遍了后勤科,嘴皮子都磨破了。那个老李头,说什么要顾全大局要体谅国家的难处,其实就是不想给咱们批!他说着,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显示出内心的焦躁与无奈。
陆知行沉默地走到窗前。窗外,研究所的其他实验室都在正常运转,只有他们的仓库显得格外冷清。他知道,光靠正规渠道申请物资是行不通了,必须另想办法。
这样,他转身对两人说,声音沉稳而坚定,铁柱,你再去一趟后勤科,不要直接要材料,就说我们需要一些报废的仪器,拆零件用。
王铁柱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报废的东西他们管得不严。俺就说要改造实验室,需要些废旧零件。这个憨厚的汉子立刻来了精神,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思敏,陆知行又对刘思敏说,你整理一下我们现有的材料,看看哪些可以替代,哪些可以重复利用。我们要学会在有限的条件下创造无限的可能。
刘思敏立即行动起来,把他们的都翻了出来:几个旧晶体管、一小瓶提纯过的硅材料、还有一些从废旧设备上拆下来的元件。她仔细地清点着,像是在数着珍贵的珠宝,每一件物品都记录在册。
陆工,她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我听说所里有一批报废的苏制仪器,能不能...她的话还没说完,仓库门被推开,周维雄背着手走了进来。
周维雄环顾了一下整理一新的实验室,微微点了点头,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环境不错。他简单评价道。
周副所长。三人连忙起身。
周维雄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个自制晶体管看了看:进展怎么样?
陆知行如实汇报了遇到的困难。周维雄听完,沉默了片刻,从口袋里掏出个小本子,写了个条子。
去找设备科的老张,他把条子递给陆知行,就说我让你们去领些报废的示波器。记住,是报废的。他的语气意味深长。
陆知行会意地接过条子:谢谢周副所长。
周维雄摆摆手,临走前又回头说了句:搞科研要灵活,但不能违规。这句话像是一盏明灯,为他们在规则与创新之间指明了方向。
周维雄离开后,三人都陷入了沉思。王铁柱挠着头:周工这话是啥意思?让咱们灵活,又不能违规...
刘思敏若有所思:我明白了,意思是让我们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想办法。报废仪器是可以领的,但新材料就要按程序来。
陆知行看着手中的条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他深知,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智慧和变通往往比死守规矩更重要。这条子不仅是领设备的凭证,更是一种默许,允许他们在规则边缘寻找突破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