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之上,战云密布。
石达开亲率太平军前锋水师,以改装过的蒸汽明轮船和部分老旧战船迎敌。他们按照林阳的指令,甫一接触湘军水师猛烈的炮火,便故作惊慌,阵型“散乱”,且战且退,甚至有两艘船只“不慎”中弹起火,浓烟滚滚,更添败象。
湘军旗舰“定远”号上,曾国藩手持单筒望远镜,凝望着前方的战况。他面色冷峻,身旁的幕僚建言道:“大帅,长毛败退如此之快,阵型散乱不堪,恐有诈啊!意在诱我深入,不可不防。”
曾国藩沉吟不语。他深知杨秀清诡计多端,数月来的袭扰已让他吃尽苦头,此刻胜利在望,反而更加谨慎。然而,前方溃退的太平军水师看起来实在不像佯败,那仓皇的姿态,中弹的惨状,都无比真实。尤其是对方败退时,江面上竟出现了二十几艘细长低矮、模样怪异的小艇,似乎是仓促赶来接应败军,更显得太平军已是黔驴技穷,连像样的战船都拼凑不出了。
看到那些“舢板”,曾国藩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他放下望远镜,对左右道:“杨秀清技止此耳!数月骚扰,不过是为掩盖其水师羸弱之实!此等小艇,也能称为水师?传令!前军分出一半舰船,全力追击!务必全歼石达开部!另一半保持阵型,稳步推进!”
“嗻!”
湘军水师得令,立刻有近百艘大小战船脱离本阵,鼓满风帆,蒸汽明轮全力运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群,向着“溃逃”的太平军猛扑过去。火炮不断轰鸣,企图将逃敌彻底留在江心。
然而,他们并未注意到,那些看似慌乱的太平军明轮船,在撤退时有意无意地将追击的湘军船队引向了一片水流相对平缓的江面。而那二十几艘怪异的“小艇”,则如同灵巧的水黾,在波涛间穿梭,悄然占据了最佳的冲击阵位。
武昌水寨高台之上,林阳通过望远镜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卖麻花!曾国藩果然上钩了!命令海鹰营,出击!给本王撕碎他们!”
身旁的令旗官立刻挥动信号旗。
江面上,负责指挥海鹰营的石达开站在一艘快艇的驾驶台旁,看到信号,眼中精光爆射,猛地一挥手:“天父佑我!海鹰营,目标清妖前锋舰队,突击!”
“嗡——嗡嗡——嗡——!”
二十余艘海鹰级鱼雷快艇的发动机瞬间发出狂暴的怒吼,声音压过了炮声和江风!它们如同被惊扰的蜂群,骤然加速,艇首高昂,劈开白浪,以远超这个时代任何船只理解的速度,悍然冲向庞大的湘军水师!
正追击得起劲的湘军水兵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和恐怖的轰鸣声惊呆了。他们眼睁睁看着那些“小舢板”像离弦之箭般冲来,速度之快,简直如同鬼魅!
“那……那是什么东西?!”
“好快!太快了!”
“放箭!快放箭!用炮轰它们!”
湘军船队一片混乱,军官声嘶力竭地下令。弓箭手慌乱地射箭,零星的炮火也开始转向瞄准这些高速移动的小目标。
但一切都是徒劳!鱼雷快艇的速度和机动性远超他们的想象,炮弹和箭矢纷纷落空,只能在江面上激起徒劳的水花。
转瞬之间,海鹰营的快艇已经冲近了湘军船队!它们并不与庞大的战船纠缠,而是利用速度优势,灵活地在其炮火死角穿梭,寻找最佳的攻击位置。
“一号艇,瞄准目标!发射!”
“三号艇,左满舵,攻击那艘大舰!”
“五号艇,跟我来!”
经过紧急训练的黑鸦队员们虽然生疏,但凭借着过硬的心理素质和之前反复的模拟,艰难却坚决地执行着命令。
“噗通!”
“噗通!”
一道道沉重的入水声响起!一枚枚粗长的鱼雷从发射管中跃入江水,拖出长长的白色气泡尾迹,如同水下毒蛇,直扑向湘军木制战船吃水线下的要害!
湘军水兵何曾见过此等武器?他们惊恐地看着那些白色的水线快速逼近,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轰隆!”
第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响起!一艘湘军的大型拖罟船船身中部猛地向上拱起,随即被巨大的火球和浓烟吞没,木屑、碎片、残肢断臂四处飞溅!巨大的豁口瞬间涌入滔滔江水,船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倾斜、断裂!
这声爆炸如同拉开了地狱的序幕!
“轰!”
“轰!轰!轰!”
接二连三的剧烈爆炸在湘军船队中响起!每一枚命中目标的鱼雷都带来了毁灭性的打击!木制的船体在现代化武器的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一般,被轻易地撕裂、炸碎、引燃!
江面上顿时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爆炸声、木材断裂声、士兵凄厉的惨叫声、落水者的呼救声交织在一起,奏响了一曲残酷的死亡交响乐!一艘接一艘的湘军战船或被拦腰炸断,或舰首粉碎,或弹药库被殉爆,迅速沉入江底。落水的湘军士兵在燃烧的油污和冰冷的江水中挣扎,景象惨不忍睹。
后方稳坐钓鱼台的曾国藩目睹这突如其来、宛如神罚般的毁灭场景,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中的望远镜“啪嗒”一声掉在甲板上,摔得粉碎。
“妖……妖术!又是妖术!”
他身旁的幕僚声音颤抖,充满了绝望。
曾国藩浑身剧震,嘴唇哆嗦着,几乎无法呼吸。他苦心经营、寄予厚望的水师精锐,他赖以翻盘的王牌,竟然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内,就被这些从未见过的“妖艇”以如此摧枯拉朽的方式摧毁了近半!
“不!不可能!”
曾国藩猛地回过神来,睚眦欲裂,嘶声怒吼:
“开炮!所有火炮!给本帅轰碎那些妖艇!快!”
残余的湘军战舰疯狂地倾泻着炮火,试图击中那些高速移动的幽灵。然而,鱼雷快艇实在太快太灵活了,它们完成一轮攻击后,迅速转向撤离,或是利用速度穿插于混乱的船骸之间,湘军的炮火大多落空,偶有近失弹激起的水柱淋湿了艇身,却难以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石达开看准时机,下令之前佯败的前锋水师返身杀回!太平军将士士气大振,蒸汽明轮船喷吐着黑烟,用船炮和步枪向混乱中的湘军船只猛烈开火,痛打落水狗。
“大帅!大势已去!快撤吧!留得青山在啊!”
亲兵护着几乎站不稳的曾国藩,焦急地劝道。
看着眼前一片火海的江面,看着不断沉没的战舰和伤亡惨重的部下,曾国藩心如刀绞,一口鲜血猛地涌上喉咙,又被他强行咽下。他知道,完了,他的水师完了,他数月的隐忍和准备,换来的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灾难性惨败!
“撤……传令……撤退……”
曾国藩的声音嘶哑干涩,充满了无尽的屈辱和绝望。
剩余的湘军战舰如蒙大赦,慌忙掉头,拖着浓烟和伤痕,狼狈不堪地向来路逃窜。太平军水师和海鹰营追杀了十余里,又击沉俘获多艘敌舰,方才得胜收兵。
长江水战,以太平天国水师一场酣畅淋漓、震惊中外的大胜而告终。曾国藩湘军水师主力遭受毁灭性打击,短时间内再也无力威胁太平军对长江水道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