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网暴持续长达半年,李落殇被打上了不幸代言人的标签。
期间许赫,许离每天都打电话来陪他聊天,许赫瞒着经纪人用自己的微博账号公开支持李落殇,转发了达凌的帖子。
许赫经纪人被他气的原地打转,“祖宗,你干这种事之前能不能跟我商量一下,现在怎么办?粉转黑的有多少你知不知道?还想不想干了!”
许赫现在好歹也算个顶流,这一操作微博直接炸了,粉丝纷纷留言让自家哥哥远离那个扫把星,有的开始脱粉回踩,有的嫌晦气留言祝好表示不会再继续支持他。
“静姐,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没事,大不了又继续跑龙套,饿不死就行”,许赫知道自己冲动了,但他不后悔,“消消气消消气,我以后肯定听话,配合公司多接几部戏,把我的分成拉低几个点,尽量补偿公司损失。”
温静看着自己一手带起来的大明星,心软了,“少给我在这装可怜,行了,赶紧睡吧,脸还要不要了?皮肤给我好好保养,我去联系公关。”
祁家和曾刑一直在花钱联系营销号删帖子,不删的就告,造谣和辱骂的一个放过,两家公司的法务部忙得连夜加班。
头部营销号知道些内幕自然不敢跟曾祁两家对着干,就剩下一些自营的小营销号和路人。
李落殇其实是一个非常自虐的人,喜欢把旧伤口反复撕裂再愈合,直到一种扭曲的快意盖过了疼痛他才会停止。
他一直在失眠,白天还要装得很正常下楼跟大家一起吃早餐,聊天。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好像每个人都变得很照顾他,小心翼翼的跟他相处。
房间里所有的尖锐物都被收走,连窗户都钉上只能打开手掌那么宽。
以前总会梦到爸爸被盖上白布的场景和奶奶瘫坐在地上悲痛的哭声,然后惊醒冲进厕所呕吐。
他厌烦了,必须想个办法。
他蹲在马桶旁一遍遍的在大脑里回忆那天的场景,直到吐不出来,再想起那天的事不再恶心害怕了为止。
梦到一次,就重复一次。后来,他再也没有梦到过了。
这次的伤口还新鲜着,像饿狼嗅到羊肉的香味,他迫不及待的开始展示伤口,愈合了就再撕裂它,反反复复。
翻看着每一条恶毒诅咒的评论,每一条分析他如何成为杀人犯的帖子,精神把自己分成两个小鬼,一个坚持自己没错,一个谴责自己。如果他当时再认真一点,自己亲力亲为是不是就能避免这场意外了,因为自己的疏忽,害死了那么多人,毁了五个家庭。
什么克星,什么不幸的代言人,不过是个没有亲自操刀的杀人犯。
这些诱人的快意是他的精神为他的肉体精心准备的陷阱,精神想把肉体再关回漆黑的四四方方里,让它腐烂发臭,腐肉随着泥土和木板一起被白色的驱虫啃食干净。
祁宗铭回来是六天后。
这天李落殇刚吃完午饭,贺志就拉着他去后面花园的逛逛,“别看手机了,不打游戏那去后面逛逛,祁总真是家大业大,我觉得我得把公司卖了才能勉强能给你凑够彩礼。”
“一家人”,李落殇笑着说。
“不用给了?不太好吧,怎么也得意思意思。”
李落殇手勾住他脖子,语调是挑逗人的声色,“支持分期付款。”
“滚!”
“哈哈哈哈”,李落殇逗人逗开心了,贺志也懒得跟他计较了,“林阿姨说有马场,我们去骑马吧。”
“不去,不会。”
“有教练,我都问清楚了,刘叔说有私人教练在的。”
教练把马牵过来让他们选,贺志试探地摸了摸,“看上去脾气都很温和”。
教练说:“这几匹马性格好,你们第一次学怕性格太烈的伤到你们。”
“也是”,贺志点点头,“还是您想的周到,这样,您看我适合什么样的给我挑一匹就行。”
“您来您去的听着别扭”,曹远给他拉了一匹褐色的马过来,“跟着阿铭一起叫我曹叔就好。”
“曹叔”,李落殇问,“祁宗铭的马在这吗?”
曹叔把马拴好,“你想骑他的马?那不行,那马跟他一样脾气臭还犟,只有他自己能碰,我们平时也只能牵它出来放放风吃吃草。”
李落殇手掌撑在栏杆上,好奇心作祟,“是吗?他脾气很差吗?我看平时挺温柔的啊。”
“哎呦,你别被他骗了”,曹叔果然来劲了,“阿铭从小就得学这些,但他又不乐意学,就专门故意挑这些烈马骑,摔下来他就发脾气抽两辫子又爬上去继续。哼,我当时是端着我的饭碗跟着他跑啊,我找个工作容易吗。”
李落殇被逗笑了,脑补小小的祁宗铭倔强的样子,“挺可爱的”。
“可爱?”曹叔聊的起劲了,“他才学会骑马就想去训马,为了驯服他那匹马腿都摔骨折了,腿好了他又去。那匹马可是祁董特意找回来的野马,呵,有天被马踢了一脚肚子老实了几个月,我以为这臭小子放弃了,结果伤好了这臭小子又来了。我不干了,我辞职他还不让,我的天呦,你说这小少爷这么不要命的训马摔坏了我不就完了吗?魔童一个,还可爱,呸。”
贺志听完乐了,“曹叔,这你就不懂了吧,情人眼里出西施,他俩刚在一起的时候祁宗铭就跟我欠了他钱似的,见面就怼我,见面就怼我。”
曹叔摸着下巴,“是吗?哈哈哈。”
李落殇看了贺志一眼,“那不是你自己嘴欠。”
贺志嚯了一声,“你看你看曹叔,哼,见色忘义,重色轻友……”
这边聊的开心,没有人注意到后面有人大步跑来,李落殇正想开口反驳贺志几句,就被一双手从后面紧紧搂住,熟悉的声音和味道传来。“我教你,它很听话的。”
李落殇呼吸一顿,心脏漏了一拍,“你,你回来了。”
“嗯”,祁宗铭松开他。
李落殇转身,先听到的是贺志地嘲笑声,“你……你怎么穿这么多。”
跟个球一样,速干衣,抓绒衣,冲锋衣,毛衣,羽绒服……李落殇看了也忍不住笑了。
“曹叔”,祁宗铭先叫了人,曹叔应了他一声,“回来了。”
祁宗铭把围巾取下来,想把衣服脱了,“在那边机场的一个美国大叔给我穿的,怕我冻坏了,我着急回来见你,在北京转机的时候也忘了脱,难怪那么多人看我。”
“回房间再脱”,李落殇拉住他的手,广东虽然没有那么冷,但温度也不高,一热一冷的肯定要感冒。
“我热”,悬着的心终于平静下来才感觉到热,祁宗铭看到李落殇皱起的眉马上顺毛说,“回去脱,回去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