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爆款加急与清货收官
清晨的阳光带着东莞特有的温润,刚越过商场顶层的钢结构,斜斜爬上临街的落地窗,在光洁的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档口的卷闸门“哗啦啦”一声被拉开,打破了市场清晨的宁静,东莞来的李老板裹挟着一身寒气,身后跟着两个拎着帆布包的伙计,脚步匆匆地闯了进来,刚跨过门槛就扬着嗓门喊:“木子老板好,那款米白色的刺绣棉衣,还有货吗?”
他声音洪亮,震得货架上挂着的围巾轻轻晃动。我刚对着电脑整理完前一天的库存清单,指尖还停留在键盘上,闻言抬眼一笑,目光扫过他身后气喘吁吁的伙计,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四个大纸箱:“巧了,你要是晚来半小时,说不定就得等明天了。工厂加急赶制的一百件,凌晨刚送到,还没来得及拆封上架。”
话音未落,李老板已经忘了寒暄,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粗糙的手掌在纸箱上拍了拍,迫不及待地扯断打包带。“嗤啦”一声,瓦楞纸被撕开一个大口子,他伸手进去拽出一件棉衣,抖开的瞬间,米白色的面料在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泽,领口、袖口的刺绣花纹精致饱满,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他把衣服凑到鼻尖闻了闻,又用手指搓了搓面料,脸上的焦急瞬间被惊喜取代,连声道:“就是这个款!一模一样!面料还是那个,刺绣也没偷工减料,太好了!”他转头冲身后的伙计喊,“快,给我装三十件!不,四十件!我店里昨天刚挂出来就被抢空了,好几个客户一大早就在门口等着,说拿不到货就不走。”
我让毛毛过来帮忙点数,她刚把四十件棉衣装进防水袋,门口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做线上直播的小林带着团队赶来了,身后跟着两个扛着摄像机、背着补光灯的工作人员,摄像机还在嗡嗡作响。“木子哥!可算找到你了!”小林跑得脸蛋通红,一把抓住我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急切,“这款刺绣棉衣在网站彻底爆了!昨天晚上一场一上架就卖出去两百多件,今天一睁眼全是催发货的私信,粉丝都快把我评论区炸了,给我留三百件件,不,四百件!我今天特意带团队来现场拿货,顺便拍点工厂直发的素材,让粉丝看看咱们的货有多实在。”
档口瞬间被人声填满,伙计们穿梭在货架之间,有的点数,有的打包,有的拿着计算器记账,打印机“滋滋”地吐着快递单,空气中弥漫着胶带拉扯的“嘶啦”声和此起彼伏的说话声。原本堆在墙角的四个大纸箱,不到一个小时就空了,毛毛抱着订单本跑过来,额头上沁着细密的汗珠,鬓角的碎发都被打湿了,却笑得眼睛弯弯:“表哥,还少几十件,深圳的张姐订的二十件发不了货了!她刚发微信说,下午亲自开车过来取,还说要是还有加单,她愿意多等两天,再多订三十件。”
我靠在货架上,看着空荡荡的纸箱,紧绷了两天的神经终于松了口气。还好前天晚上当机立断,给工厂打了加急电话,不然今天面对这么多订单,只能眼睁睁看着生意溜走。“你让张姐下午别过来了,”我沉吟片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找布料商的联系方式,对毛毛说道,“我等下去趟深圳,找布料商看看能不能再追加一批面料,争取再赶一批货出来。晚饭我就不在虎门吃了,你跟伙计们辛苦一下,订份外卖吃吧。明天我可能要去面料市场,这边的生意就交给你了,棉衣暂时别降价,按原价卖,现在的库存肯定不够卖。”
毛毛用力点头,拿起笔在订单本上记下注意事项,又跑去招呼刚进门的客人。我把剩下的订单整理好,安排伙计们尽快打包发快递,然后翻出抽屉里的库存总清单,指尖在纸上划过,目光停留在最后几行。除了这款爆火的米白色刺绣棉衣,仓库里还剩下五百多件基础款棉衣,大多是黑色、藏青色的经典款式,没有复杂的刺绣,款式也相对简单,之前一直卖得中规中矩。
墙上的日历被红笔圈出了过年的日期,算下来只剩下十三天。年关将至,市场里的商户大多已经开始清货,再过几天,物流和托运就要陆续停运,这些基础款必须尽快处理掉。但我心里打着算盘,若是能顺利追加一批米白色刺绣棉衣,到时把爆款和基础款放在一起清货,借着爆款的热度,基础款肯定能卖得更快。
我叫来一个伙计,让她们把准备好的清货广告牌先藏到仓库里。那牌子是用红色马克笔写的,“年终清货,一件不留,全场八折,多拿多优惠”几个大字格外醒目,原本打算今天就摆出去,现在看来得再等等。“你们把那边几款断码的棉衣挑出来,”我指着货架最底层的几个挂钩,那里挂着的棉衣要么尺码不全,要么袖口有轻微的瑕疵,“单独摆到门口的特价区,用黄色的标签标上‘清仓价,血亏甩卖,低于成本’,每件二十元,每人限买五件,先把这些尾货处理掉。”
安排好店里的事,已是下午一点多。我简单吃了碗牛肉面,就开车往深圳赶。路上给常合作的布料商老周打了个电话,问他之前那款米白色的面料还有没有库存。老周在电话里顿了顿,说仓库里还有几卷尾料,要是我急需,价格可以商量着便宜点。“价格的事见面说,我现在就过去你那边。”我挂了电话,踩了脚油门,车子稳稳地汇入车流。
赶到老周的布料仓库时,已经是下午三点。仓库里弥漫着布料特有的棉质清香,老周正蹲在地上整理货单,见我来了,连忙起身迎上来:“木子金老板,你可算来了,就剩最后四卷面料了,都是之前剩下的尾料,质量跟你之前拿的一样,就是数量不多,总共也就七八百米。”他领着我走到一堆布料前,指着用塑料膜包裹着的几卷布说,“我本来想按成本价给你,每码比之前少两块钱,算你七块五一米。”
我蹲下身,伸手撕开塑料膜的一角,摸了摸面料的质感,又凑到光线下看了看布料的密度,确认和之前的货没差别,才抬眼看向老周,笑了笑:“老周,咱们都是实在人,这尾料你要是卖给二手布料商,最多也就四元一米,我没说错吧?”
老周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两眼,语气里带着惊讶:“你还懂二手布料的收购价?”
“略知一二。”我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你要是不信,现在就给东门二手市场的老王打个电话,问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叫木子金的。”
老周将信将疑地掏出手机,当着我的面拨通了电话,寒暄两句后,就问对方认不认识木子金。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老周的表情渐渐从疑惑变成了惊讶,挂了电话后,他对着我竖起了大拇指:“行啊木子老板,没想到你还是老王的老客户,一年能拿几十万米布料,是我看走眼了。”他沉吟片刻,咬了咬牙说,“那这样,这四卷布你全拿走,算你五点五元一米,怎么样?这已经是我能给的最低价了。”
“五点五元还留个零头,多不干脆。”我摇了摇头,转身作势要走,“五元一米,我现在就让工厂的人过来拉货,你要是觉得亏,那我也不冒这个险了,大不了这波热度就这么过去了。”
我刚走出两步,老周就急忙喊住我:“别别别,木子兄弟,算你狠!五元就五元!”他叹了口气,又笑了起来,“就当是交个朋友,以后你那边要是需要面料,可得多照顾照顾我的生意。”
“那没问题。”我停下脚步,回头笑了笑,“只要我这边设计师看得上你的面料,以后肯定优先找你。你现在安排人把布料送到我工厂,顺便跟我那边的设计师认识一下,年前给她们送点样布过去,让她们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款式。”
老周连忙应下,让工人把布料装车,自己则坐上了我的车,跟着我一起前往工厂。到了工厂,我让小胡安排人卸货,又叮嘱他立刻把布料送去裁床松布,明天一早必须开裁。小胡点点头,转身去安排工人,老周则跟着我走进了工作室。
谢莉和王淑芬正坐在电脑前埋头画图,桌上摊着好几张设计稿,都是年后要推出的新款旗袍裙。她们听到脚步声,抬头看到我带着人进来,连忙起身泡茶。“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深圳的布料商老周,以后咱们的面料可能要多跟他合作。”我指着老周说,又转向老周,“这两位是我们工作室的设计师,谢莉和王淑芬,以后样布对接的事,你们直接沟通就行。”
老周和谢莉、王淑芬寒暄了几句,又聊了聊面料的材质和花色,没过多久就起身告辞了。我看着桌上的设计稿,问谢莉:“之前订的那两单旗袍裙,生产进度怎么样了?小胡那边能不能赶在年前做完?”
“放心吧木子哥,”王淑芬端来一杯热茶,笑着说,“小胡答应我们了,年前肯定能做完。他说怕年后工人返工晚,耽误交货,特意安排了熟练工在做旗袍裙,优先保证这两单的进度。”
我接过茶杯,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心里踏实了不少。“那就好,我之前也提醒过他,年前的订单一定要抓紧,不能出任何差错。”我喝了口茶,起身说,“我去车间看看追单的棉衣生产情况,你们继续忙吧。”
走进生产车间,机器的轰鸣声扑面而来。车间里灯火通明,工人们都在紧张地忙碌着,缝纫机“哒哒哒”的声音此起彼伏。我走到后道工序区,看到追单的米白色刺绣棉衣已经全部做好,工人们正在有条不紊地钉纽扣、锁边、熨烫,一个个崭新的棉衣被装进包装袋,堆成了小山。而另一边的车位上,工人们则在生产工作室设计的旗袍裙,裁好的布料被整齐地堆在桌上,领口的盘扣、裙摆的刺绣都做得精致小巧。
小胡安排好布料的事,匆匆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却依旧精神饱满。“木子哥,你真打算再追单棉衣啊?”他压低声音问,“现在车间里的工人都在赶旗袍裙的订单,要是再赶棉衣,风险会不会太大了?怕来不及交货。”
“风险肯定有,但这波热度不能错过。”我看着忙碌的工人,沉吟道,“后天必须出货,你看能不能安排得过来?”
小胡皱着眉头,目光在车间里扫了一圈,心里大概在盘算工人的调配。他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说:“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试试!我把会做成衣的熟练工都抽出来,专门负责这紧急订单,剩下的工人继续做旗袍裙。”他顿了顿,又说,“后天保证能出三分之一的货,剩下的我会安排工人加班加点,争取年前一个星期全部出货。”
我在心里算了算时间,年前一个星期出货,最后一批货只剩下两天的销售时间,因为过年前五天,物流和托运就全部停运了,到时候货根本发不出去。“这样,你先按这个计划安排生产。”我掏出手机,拨通了毛毛的电话,“毛毛,你那边注意一下,客户的棉衣订单不要一次性满足,分批给他们发货,优先满足来现场拿货的客人,剩下的再发快递订单。一定要跟客户说清楚,保证会满足所有订单,让他们可以继续接受零售客人的预订,稳住客户的情绪。”
毛毛在电话那头连忙应下,说会立刻安排。挂了电话,我又叮嘱了小胡几句,让他务必保证产品质量,不能因为赶工期就偷工减料,小胡连连点头,说肯定会把好质量关。
生产和销售的事都安排妥当,我才松了口气,回到工作室。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窗外的路灯亮了起来,透过玻璃洒在设计稿上,映出淡淡的光影。谢莉和王淑芬已经画完了设计稿,正在整理样布。“老周走了?”我问道。
“走了,”谢莉点点头,笑着说,“他这人还挺爽快的,说以后给我们的样布都不收钱,免费提供,还说要是我们有特别想要的面料,他可以帮忙找货。”
“他倒是个聪明人,知道放长线钓大鱼。”我笑了笑,走到窗边,看着车间里依旧明亮的灯光,“这波棉衣要是能顺利出货,年前就能清个好库存,年后咱们就能专心推新款旗袍裙了。”
“木子哥,晚饭就在这里吃吧?”王淑芬站起身,拿起外套说,“我去附近的菜市场买点菜,晚上给你们做顿好吃的,犒劳犒劳大家。”
“不用麻烦了,我晚上还有点事。”我摇了摇头,拿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你们也早点下班,别太累了。我去车间再看看,没问题的话就回档口了。”
谢莉见状走过来轻声说,你赶来赶去太辛苦了,晚上回去也做不了什么事了,不如休息一晚再走,眼神里带着点恳求,我看着她这表情就没再坚持,“好吧,收拾好东西下班吧,一起去菜市场。”我走到车间,看到工人们依旧在忙碌着,小胡正在跟裁床师傅沟通细节,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干劲。看着这热火朝天的景象,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踏实感,或许这就是“浪里走”的意义,在起起落落的生意里,抓住每一个机会,拼尽全力,就总能看到希望。
接下来的几天,工厂里日夜赶工,档口则忙着接待源源不断的客户,米白色刺绣棉衣的热度丝毫未减,追加的订单也在有条不紊地生产着。而我心里清楚,这场关于爆款和清货的战役,才刚刚拉开序幕,离过年只剩下十天,我们必须跟时间赛跑,才能完美收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