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宗的炼丹房内,药香弥漫。韩烨将最后一株“回魂草”投入丹炉,第七道金色灵纹在炉底流转,粉色灵气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候。丹炉内,三枚通体赤红的丹药正在成形,药香中带着一丝神址本源灵气的温润——这是他以神址传承秘法炼制的“续灵丹”,虽不能立刻修复吴昊破碎的灵晶,却能暂时压制黑虫的侵蚀,保住他的性命。
“韩先生,吴师兄他……又昏迷了。”一名青云宗弟子匆匆跑来,脸色焦急,“长老们说,他体内的黑虫已经蔓延到心脉,再不想办法,恐怕……”
韩烨猛地关火,打开丹炉,三枚续灵丹悬浮而出,霞光流转。他一把抓过丹药,快步冲向静养院,灵晶因急切而剧烈跳动,连带着脚步都有些踉跄——血脉燃灵术的反噬还未完全消退,强行炼制丹药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嘴角已溢出一丝血痕。
静养院内,吴昊躺在床上,脸色青黑,呼吸微弱。黑袍死士留下的黑虫以灵力为食,此刻正顺着他的血管游走,所过之处,皮肤浮现出狰狞的黑线。青云宗长老们围在床边,个个面露凝重,显然已束手无策。
“让开。”韩烨推开众人,将一枚续灵丹塞进吴昊口中,同时运转灵气,引导丹药之力在他体内扩散。赤红的药力与青黑的虫影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吴昊的眉头痛苦地皱起,呼吸却渐渐平稳了些。
“暂时稳住了。”韩烨松了口气,额角的冷汗滴落在床沿,“但这只是权宜之计,黑虫的根源在灵晶碎片里,不彻底清除,他迟早……”
“韩烨……”吴昊突然睁开眼,声音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他伸出手,紧紧抓住韩烨的衣袖,“别费力气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
韩烨心中一紧:“别胡说!续灵丹能撑住,等我找到彻底清除黑虫的方法……”
“没用的。”吴昊轻轻摇头,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那是‘蚀心蛊’,万蛊教的禁术,中者灵晶必碎,神魂俱灭……你能保住我的命,已经是奇迹了。”他看着韩烨泛红的眼眶,忽然笑了,“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妖兽山脉见面吗?你被一群天灵境修士追杀,我偷偷给你递了把匕首……”
“记得。”韩烨的声音有些哽咽,“后来你被他们发现,被打得半死,还嘴硬说不认识我。”
“那时候我就觉得,你这小子……有种。”吴昊的气息越来越弱,却努力维持着清醒,“我吴昊这辈子没服过谁,就服你。你说要去神址,我信你;你说能修复灵晶,我也信……但现在,我不想等了。”
韩烨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成为你的累赘。”吴昊的目光变得异常坚定,“新帝能派九名帝灵境九品来杀你,下次就可能派更强的人。你带着我这个废人,怎么应对?而且……”他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云层,看到岚风城的方向,“韩叔和玥儿还在等你,你不能为了我留在这里。”
“我不会丢下你!”韩烨吼道,金色灵纹瞬间亮起,“我说过,神址有修复灵晶的方法,我一定会……”
“韩烨!”吴昊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却又迅速虚弱下去,“听话……把我杀了。”
韩烨如遭雷击,猛地后退一步:“你疯了?!”
“我没疯。”吴昊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蚀心蛊会吞噬我的神魂,与其最后变成没有意识的怪物,不如死在你手里。而且……”他从枕下摸出一枚黑色的令牌,上面刻着万蛊教的印记,“这是我从那死士身上偷偷摸来的,或许对你有用……”
韩烨看着那枚令牌,又看着吴昊青黑的脸,心中像被巨石碾过,痛得无法呼吸。他知道吴昊说的是实话,续灵丹撑不了多久,而新帝的追杀随时可能到来,带着吴昊确实是死路一条。可让他亲手结束兄弟的性命,他做不到。
“你走吧……”吴昊松开他的衣袖,缓缓闭上眼睛,“就当……就当我欠你的那把匕首,用这条命还了……”
韩烨站在床边,身体因痛苦而颤抖。他想起两人共闯妖兽山脉的日夜,想起吴昊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时的背影,想起他说“要一起看看神址是什么样”时的笑容……这些画面像刀子一样割着他的心。
就在这时,吴昊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青黑的虫影瞬间爬上他的脸颊,显然是蚀心蛊突破了续灵丹的压制。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睁开眼,看向韩烨,嘴唇翕动着,却没能发出声音——但韩烨看懂了,他在说“动手”。
“啊——!”
韩烨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猛地转身,一拳砸在墙壁上,青石墙面瞬间崩裂。第七道金色灵纹疯狂转动,粉色灵气与金色光芒交织,却不是为了攻击,而是将谷洪臂骨中最后一丝仙精逼了出来。那缕仙精如同萤火虫般飞向吴昊,没入他的眉心。
吴昊的抽搐突然停止,青黑的脸色竟恢复了一丝血色,眼神也变得清明起来。他惊讶地看着韩烨:“你……”
“这是谷洪臂骨里最后一点仙精,能暂时护住你的神魂,让你陷入沉睡。”韩烨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不会杀你,也不会丢下你。”他将吴昊轻轻抱起,“青云宗后山有处千年寒潭,寒气能冻结蚀心蛊的活性,我会把你安置在那里。等我解决了新帝和万蛊教,一定回来救你。”
吴昊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重重点头,眼中的泪水滑落,滴在韩烨的衣襟上。
韩烨抱着吴昊,一步步走向后山的寒潭。沿途的青云宗弟子纷纷避让,看着他挺拔却孤寂的背影,谁也不敢出声。寒潭的寒气扑面而来,韩烨将吴昊放入潭水中,又布下数道防御阵法,确保不会有人打扰。
“等我。”他最后看了一眼在寒潭中沉睡的吴昊,转身离去。
第七道金色灵纹在他周身亮起,这一次不再有丝毫犹豫和软弱,只剩下冰冷的杀意。他将那枚万蛊教令牌握紧,指节泛白。新帝、万蛊教、还有那道紫色影子……所有欠他的,他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离开青云宗时,韩烨没有回头。他知道,从将吴昊送入寒潭的那一刻起,他的路就只剩下复仇与守护。玄铁战锤在手中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在呼应着他心中的怒火。
岚风城的方向,乌云正在汇聚,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