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首都国际机场t3航站楼，国际出发大厅。
池晓棠依旧是那头标志性的亮粉色头发，只是长度剪短了不少，变成了利落帅气的超短发。
配上她那张明艳大气的脸庞，更显得英气逼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格外扎眼。
她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破洞牛仔裤，脚踩一双马丁靴，酷劲十足。
“真决定要走了？不再多待几天？”
沈瑶将一杯刚刚买好的星巴克热拿铁递给池晓棠，语气平静地问道。
“不然呢？”
池晓棠接过咖啡，随意地耸了耸肩，脸上带着一丝玩世不恭的笑容，“戏都演完了，主角都订婚了。
我这个碍眼的女配角，还留在这里当你们俩中间瓦数超高的大电灯泡啊？
我可没那么想不开。”
她说着，还朝沈瑶挤了挤眼睛。
沈瑶听了她这番话，不禁轻笑出声：“这么说，你早就知道，你和你家老爷子安排的这场所谓的‘商业联姻’，压根儿就不会成功？”
“那当然！”
池晓棠抿了一口滚烫的咖啡，好看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随即又舒展开来，“从我爸第一次跟我提起，想让我跟你那个木头疙瘩程昱‘接触接触’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儿百分之百成不了。”
她顿了顿，看向沈瑶，眼神里带着一丝戏谑，“你都不知道，程昱那小子看你的眼神，简直就跟饿了三天三夜的小奶狗看见了香喷喷的肉骨头似的，眼睛里都快冒绿光了，就差没直接扑上去了！
他能看得上我才怪！”
“噗——”
沈瑶差点被口中的咖啡呛到，连连咳嗽了几声，好不容易才缓过气来，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什么乱七八糟的破比喻！
程昱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吗？”
“忠言逆耳啊，沈大总监。”
池晓棠挑了挑眉，突然压低声音，凑近沈瑶的耳边，神神秘秘地说道，“说真的，你跟程昱订婚那天，消息传到我家，我爸气得当场就把他最心爱的那套景德镇的青花瓷茶具给摔了个稀巴烂！
那可是他从拍卖会上高价拍回来的宝贝，平时连碰都不让我多碰一下呢。”
沈瑶好看的眉头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哦？因为联姻失败，让他丢了面子，所以气成那样？”
“哼，丢面子是其次，”
池晓棠眨了眨眼，粉色的短发在灯光下闪耀着奇异的光泽，“主要是因为，他觉得程卫东彻头彻尾地把他给耍了！
利用我们池家帮他稳固了程科新材在新能源领域的一些渠道和人脉，结果转头就把我这个‘准儿媳’给踹了，让他竹篮打水一场空，你说他能不气吗？”
沈瑶心头微微一跳，这些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一个个都是睚眦必报、老谋深算的主儿。
程卫东这一手过河拆桥玩得漂亮，但也势必会引来池副司长的强烈不满和后续的报复。
“你放心，”
池晓棠似乎看穿了沈瑶的心思，突然伸出手，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不羁的豪爽，“我池晓棠虽然算不上什么好人，但看人还是挺准的。
我站你这边，谁让我打从心底里喜欢你呢？
比喜欢那个程木头可多多了！”
沈瑶无奈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地说道：“拜托，池大小姐，你当着我的面这么明目张胆地‘表白’，你远在美国的那位mIt高材生女朋友知道了，真的不会吃醋吃到天上去吗？”
“她知道啊，我跟她说了。”
池晓棠笑嘻嘻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递到沈瑶面前，献宝似的说道，“你看你看，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云合照，我把你的照片p上去了。
我女朋友看了你的照片之后，还特别认真地跟我说，你长得特像她大学时候暗恋过的一个学姐，也是个冰山美人类型的呢！”
沈瑶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p得略显粗糙的三人合照，额角滑下三道黑线，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了几下，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池晓棠，祝你一路顺风。”
机场的广播里开始播放催促旅客登机的提示音。
池晓棠脸上的嬉笑神情突然收敛了起来，难得地露出了几分正经和严肃。
她深深地看了沈瑶一眼，语气凝重地说道：“沈瑶，你以后在程家，自己要多加小心。我爸那个人……”
“睚眦必报，心胸狭窄，而且手段狠辣？”
沈瑶接口道，声音平静无波，眼神却微微眯了起来，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对于池副司长那样的政界人物，她早有心理准备。
池晓棠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释然地笑了：“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聪明得多。”
她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沈瑶，“所以，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告诉我？
毕竟，我和你……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甚至在某种程度上，我们还算是‘情敌’和‘竞争对手’。”
“因为……”
池晓棠故意拖长了音调，脸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像一只偷腥成功的猫咪，“我想看你把他们，包括程卫东那只老狐狸，还有我那个顽固不化的老爹，都狠狠地踩在脚下的样子！
那场面，一定很精彩！”
说完，她潇洒地朝沈瑶挥了挥手，没有丝毫留恋地拖着简单的行李箱，转身汇入了汹涌的人潮之中。
那头惹眼的粉色短发，在人群中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火焰，明亮而张扬，很快就消失在了安检口的尽头。
沈瑶站在原地，目送着池晓棠离开，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情绪。
手机就在这时突然急促地嗡嗡震动起来，打破了她的沉思。
是程昱发来的微信消息，只有短短两个字，却充满了十万火急的求救意味：
「救命！」
紧接着，又是一张照片弹了出来。
程氏集团顶楼那间装修豪华的超大会议室里，程科新材的几个核心高管团队成员，一个个正襟危坐，如临大敌。
坐在他们对面的，则是一群西装革履、气势汹汹的外国人，正是之前被沈瑶怼回去的高盛投资团队。
看照片里程科新材的人愁眉苦脸、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就知道情况肯定不容乐观。
沈瑶黛眉微蹙，纤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着，回复道：
「拖住他们，我半小时之内到。」
她最后看了一眼池晓棠消失的方向，深吸一口气，绝美的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冷静与沉着。
她收起手机，没有丝毫犹豫，转身迈开长腿，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快步朝着机场出口走去。
半小时后，程氏集团总部大厦，顶层会议室。
会议室内的气氛剑拔弩张，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压抑得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程总，我们高盛这次已经拿出了最大的诚意，也做出了我们能够接受的最大让步。”
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高盛亚太区投资部总监李维斯，正用流利但带着明显口音的中文说道。
他用手指重重地敲击着面前那份全是英文的合同文本，“关于新公司股份的分成比例，我们认为我们提出的方案已经非常公道了。
如果程科新材还是不能接受，那我只能说，这次的合作，恐怕很难再进行下去了。”
他语气强硬，眼神中带着一丝傲慢。
程昱坐在主位上，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尽管沈瑶之前已经对他进行过多次高强度的商业谈判技巧特训，甚至还拉着他进行过无数次模拟演练。
但真正面对这群在华尔街浸淫多年的“老油条”时，他还是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左支右绌。
对方提出的条件实在太过苛刻，几乎是在明抢。
“李维斯先生，我们程科新材对于和贵公司的合作，一直抱有非常积极的……”
程科新材这边的代表擦了擦额头的汗，正准备打太极，试图拖延时间。
就在这时，会议室厚重的实木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砰”的一声用力推开！
一道清脆悦耳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纷纷循声望去，只见沈瑶一身干练的黑色西装套裙，长发在脑后盘成一个优雅的发髻，只留几缕碎发拂在脸颊。
她脸上画着精致干练的职业妆容，眼神锐利，浑身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强大气场。
在一众公司高层的簇拥下，如女王般降临。
“李维斯总监，”
沈瑶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到会议桌旁，将手中的黑色爱马仕铂金包往桌上一放，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闷响。
她红唇微启，声音带着一股穿透力，“你们高盛的团队，从纽约华尔街不远万里，飞了十几个小时到我们这里，不会就只是为了过来说这么一句毫无营养的废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