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尘,是我错怪你了。”
李泣叹了口气,沉声道:“我现在是要证明我是我?”
陆尘没有回应。
“我想知道,是谁在冒充我?”
李泣开口问道。
陆尘张了张嘴,还是说道:“圣灵树。”
李泣即便早有猜到,此时也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
难怪之前陆尘提起圣灵树的频率那么高!
现在想来,每当陆尘提起圣灵树一次,就会用那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李泣一眼。
既然是圣灵树的话,那么李泣根本无法证明自己。
也难怪,陆尘没有回应。
周老祖看向陆尘,此时说道:“陆尘,我需要你给出一个理由,不杀他的理由。”
李泣满心无力。
哪怕是江囚也加入周老祖,四个打他一个,他都不会绝望。
可现在,是陆尘拿不准要不要杀他!
如果是陆尘要杀他,他甚至都不想反抗。
他知道,苍魂死前,也一定反抗过。
“事缓则圆。”
这一次,陆尘没有讲什么大道理,没有说什么想知道真相,就只能静观其变。
也没有说,面对未知,不该一刀切。
简单的四个字,道出了陆尘心里的无奈。
“好。”
周老祖收起了杀意。
沐血温看了黎尚道一眼,也松开了血刀。
虽然黎尚道不愿,却也是没有办法。
江囚松了口气,李泣对陆尘充满了感激。
陆尘虽然口口声声的说,多他一个少他一个,没有区别,可真到了这种关键时刻,陆尘反而是最不会放手的那人。
“陆尘,你是打算让我们在这里长住?”
周老祖看向陆尘放出来的圣地,山清水秀,甚至鸟语花香。
周老祖缓缓说道:“你知道的,我们待不住。你想以这囚神冢为牢笼,牵扯进更多的底蕴强者,但这其实行不通的。”
“我知道你不会留在囚神冢里,你之后还有运作。”
“但……你不该背负这么多。”
“长公主虞栖月,不要太小看她。”
“不是任何决定,都要有利才行。”
周老祖语重心长,陆尘忍不住深思。
“难道放着有利的决定不做,还会做出不利的选择?”拓跋绮梦很不理解。
沐血温轻轻一笑,“陆尘不懂,但你应该懂。”
“我?”拓跋绮梦更是疑惑。
沐血温没有说的很详细,只是轻飘飘的说了一句:“对的,从来不是个人,而是皇权。”
拓跋绮梦心中一凛,陆尘浑身一震。
陆尘开口道:“所以,就算我是对的,可因为我占据了主导,哪怕长公主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对的,但长公主依旧要……背道而驰?”
周老祖宽慰的连连点头,若周家后人但凡有一个能有陆尘这种悟性,到了周南天这一代,就不该只顶着仙国名将的称号,却如同发配一样去镇守偏远的四方城了。
周老祖开口道:“你要相信,虞栖月,她有这个魄力。”
“我当然相信那块……”陆尘嘴里的“老姜”两个字还好收住了。
“你做的越对、越好,反而就越是逼她。”
“葛九英对你的掣肘,是她为了堵住悠悠众口、各家忌惮。”
“可是她身在皇族,同样也是身不由己。”
“很多事情你不会做,但你却有能力做。”
“而你,也已经证明过很多次了。”
“虞倾权,他信你,他服你。”
“可是,皇室中的其他人呢?”
“百年之后、千年之后,皇权交替……”
“但凡有一个人不信你,你让东辰仙国,如何与你为敌?哪怕那时候的虞倾权也是皇室老祖,他……又该如何对你?”
周老祖说的很多,眼神中,满是沧桑。
很显然,这些都是周老祖的切身经历!
陆尘有些唏嘘,他突然想到一句话,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陆尘,我们得出去。”
周老祖接着说道:“即便这般出去,优势不在我东辰仙国。即便这场大战,无法避免。”
周老祖的眼中,露出了决然之色,“这世上,总有比飞升、长生,更令人敬畏的东西。”
周老祖说完,饶有深意的看着陆尘。
拓跋绮梦银牙咬着嘴唇,看着陆尘又陷入沉思,她求解似的看向沐血温。
沐血温想了想,解释道:“用你更好理解的话来说,陆尘有两个作用。”
“……”拓跋绮梦洗耳恭听。
“第一个作用,功高震主,盖世奇雄。站得再高,最终也只是东辰仙国的踏脚石。虞倾权不会踩着他上去,但皇室后裔,总有一个人,要拿他垫脚。”
“第二作用,不作垫脚,却是双刃之剑。虞栖月是要用陆尘,斩杀强敌的同时,也要伤及自己。”
“东辰仙国,和平安逸,好战必亡、忘战必危。守业比创业难,东辰仙国需要的,是血海尸山。”
“虽冷酷,却是轮回必然。”
“虽无情,却能坐稳江山。”
沐血温很是感慨,“虞栖月,不简单,这才叫真正的……阳谋。”
拓跋绮梦听了,满心骇然。
她没想到,东辰仙国的长公主,竟有如此帝王心术!
若非是女儿身,恐怕修仙界的格局早不是今天这样。
若虞栖月是东辰仙国的帝王,恐怕率先开战,怎么也轮不到云上仙国!
相比于安居乐业,虞栖月更想要血与火的淬炼!
她不当皇帝也是好事,否则定会犯下当代大罪!
“陆尘没当过皇帝,所以他不懂。”
沐血温说完,忍不住笑了起来。
陆尘没当过皇帝,周老祖、沐血温也没当过,可他们常年伴虎伴君,甚至,他们都有机会当!
“国富民强,兵精马壮。”
“四海太平,天下安康。”
陆尘缓缓说着,话锋陡然一转:“然,纵有万世基业,却没能开疆扩土,未建寸功!”
周老祖、沐血温眸中满是惊诧,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皆看出对方眼底的难以置信。
不是,你真懂?
拓跋绮梦也惊呆了,呆呆的望着陆尘。
真懂和受教,是两码事,是有区别的!
此时即便拓跋绮梦都看出来了,陆尘不是被点拨了才想明白的!
“陆尘,你怎么会懂这些?”
拓跋绮梦不说跟陆尘青梅竹马,那也是“打小”相识,如今都已经金阙境了,好歹也有了几十年交情。
可她发现,她还是不了解陆尘。
“我又不是九年义务的漏网之鱼,从我踏入修仙界的第一脚,这些就是刻在我骨子里的东西。”
陆尘嘴角一扬,道:“不想待在囚神冢,那便走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有我的目的。”
“即便你们都不是我的筹码,我想做到的事情,你们也阻止不了。”
“我希望你们明白,有些事情,我能做一次,就能做两次。”
黎尚道面色有些古怪,他怎么听这话,有种威胁的味道?
陆尘这是要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吗?
明明大家现在都跟陆尘站在一起的……
甚至包括他黎尚道本人!
黎尚道没有多想,只是在看了李泣一眼之后,转身离开囚神冢。别的他不管,他只管自己若是晚走一步,局势若再次变幻,他可就走不了了。
周老祖、沐血温,也都相继离开。
囚神冢里,除了陆尘、拓跋绮梦,就剩下江囚、李泣在干瞪眼。
“这……”江囚问都不知道问什么。
“一切照旧。”
陆尘随口一说,收起了圣地、祖地。
“……”江囚。
“……”李泣。
不说怎么照旧,他们甚至都忘了照旧是什么……
“走吧,我们也出去。”
陆尘开口道。
“出去干什么?”拓跋绮梦问道。
“那你留这?”
“……”拓跋绮梦。
陆尘笑了笑,道:“去看看独孤曜他们打的怎么样了,他们若是打出结果,便是结果。”
“如果不是各方想要的结果呢?”拓跋绮梦问道,虽然她也不知道各方想要的结果是什么。
“那就继续打。”陆尘说着,笑意更浓:“但是,我不会让他们打的,至少,不能在天狱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