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傅雨霏被身旁不正常的体温惊醒。她伸手探向叶尘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而他的四肢却冰凉得吓人。
“叶尘?”她轻声唤道,打开了床头灯。
灯光下,叶尘的脸色苍白如纸,唇上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他的呼吸浅而急促,额头上布满冷汗,整个人蜷缩成一团,似乎在抵御着极大的痛苦。
“冷...”他无意识地呓语着,牙齿都在打颤。
傅雨霏的心瞬间揪紧了。她立刻下床,先是给慕寒发了紧急讯息,然后翻出叶尘常备的药箱。然而当她打开药箱时,却发现里面的药材她大多不认识。
“叶尘,你醒醒,告诉我该用什么药?”她轻拍他的脸颊,声音因焦急而发抖。
叶尘勉强睁开眼,目光涣散:“冰...冰柜最下层...蓝色瓷瓶...”
傅雨霏急忙奔向厨房,在冰柜深处找到一个精致的蓝色瓷瓶。瓶身冰凉刺骨,上面刻着复杂的纹路。她取出一颗珍珠大小的白色药丸,按照叶尘含糊的指示,用温水化开,小心地喂他服下。
服药后,叶尘的状况似乎稍有好转,但高烧仍未退去。傅雨霏拧了湿毛巾为他擦拭额头和脖颈,触手可及的皮肤滚烫,而当他无意识翻身时,她看到他后背有一道狰狞的旧伤——从右肩一直延伸到腰际,像是被什么利爪撕裂过的痕迹。
这道伤疤她从未见过。叶尘总是穿着得体,就连在家中也甚少赤膊。此刻看到这道触目惊心的伤痕,傅雨霏才真切地感受到,她对这个男人的过去了解得多么少。
慕寒在接到消息后十分钟内就赶到了。他看到叶尘的状况,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是寒毒发作。”慕寒检查后沉声道,“先生当年为救师父,硬接了黑曜石首领的‘玄冰掌’。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寒毒一直潜伏在经脉中,每逢身心俱疲时就会发作。”
傅雨霏紧紧握住叶尘冰凉的手:“有什么办法?”
“需要至阳至刚的内力引导,配合特制的解寒丹。”慕寒眉头紧锁,“但解寒丹的主药‘炎阳草’极为罕见,先生这些年一直在寻找,至今没有结果。”
就在这时,叶尘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渗出一丝暗红色的血丝。傅雨霏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腔,她转头看向慕寒:“现在该怎么办?”
慕寒沉吟片刻:“我先用内力为先生护住心脉,但只能暂时压制。必须尽快找到炎阳草,或者...”他顿了顿,“或者请师父出手。但师父远在终南山闭关,这一去一回至少要三天。”
“三天太久了!”傅雨霏看着叶尘痛苦的神情,心如刀绞。她忽然想起什么,“叶尘教过我一些呼吸法门,我能不能用内力帮他?”
慕寒惊讶地看着她:“傅总已经修炼出内力了?”
傅雨霏不确定地点头:“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内力,但按照叶尘教的方法呼吸时,能感觉到体内有暖流在流动。”
在慕寒的指导下,傅雨霏盘膝坐在叶尘身后,双手抵在他的背心。她闭上眼睛,努力回忆着叶尘教她的呼吸节奏,尝试着引导体内那股微弱的热流。
起初很是艰难,她越是着急,那股暖流就越是难以凝聚。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叶尘手把手教她时的画面——他的声音那么耐心,他的眼神那么温柔。
“静心,感受气息在丹田汇聚...”她仿佛又听到了他的指导。
渐渐地,一股温和的力量从她掌心缓缓流入叶尘体内。她感觉到叶尘冰冷的身躯微微一颤,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
“有效果!”慕寒惊喜道,“继续,傅总!”
傅雨霏不敢分心,全神贯注地维持着内力的输送。汗水浸湿了她的睡衣,她的手臂开始酸痛,但她咬牙坚持着。这是她第一次真正运用叶尘教她的东西来帮助他,这种感觉让她既心酸又欣慰。
凌晨三点,叶尘的高烧终于开始消退。他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傅雨霏苍白而关切的脸庞。
“你...”他声音沙哑,想要抬手抚摸她的脸,却因为虚弱而无力抬起。
傅雨霏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别说话,好好休息。”
叶尘的目光移向站在一旁的慕寒,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我没事了。”叶尘轻声对傅雨霏说,“辛苦你了。”
傅雨霏摇摇头,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落下:“你吓死我了...”
慕寒悄无声息地退出卧室,留给两人独处的空间。叶尘艰难地移动手臂,将傅雨霏揽入怀中。
“是老毛病了,不碍事的。”他轻声安慰。
傅雨霏靠在他依然有些发烫的胸膛上,听着他虚弱但平稳的心跳:“那道伤疤...就是当年留下的吗?”
叶尘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你从未告诉过我...”傅雨霏的声音带着哽咽。
“不想让你担心。”叶尘抚摸着她的头发,“而且,都过去了。”
但傅雨霏知道,并没有过去。那道伤疤不仅留在了他的身上,更留在了他的生命里,在每一个脆弱的时刻提醒着曾经的伤痛。
这一夜,傅雨霏始终没有合眼。她看着叶尘的睡颜,手指轻轻描摹着他五官的轮廓,第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到这个看似无所不能的男人,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天快亮时,叶尘的体温终于完全恢复正常。傅雨霏轻手轻脚地起身,为他盖好被子。在晨光微熹中,她凝视着他背上那道狰狞的伤疤,暗暗下定决心——
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都要找到治愈他的方法。
这个承诺,不仅仅是因为爱,更是因为感恩。感恩他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感恩他教会她坚强,感恩他让她懂得什么是相濡以沫。
而当叶尘在晨光中醒来,看到的是趴在床边熟睡的傅雨霏,她的手还紧紧握着他的手。这一刻,他感到那道困扰他多年的寒毒,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忍受了。
因为有她在的地方,就是最温暖的避风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