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战线的硝烟与维度探索的微光,如同冰与火的双重奏,在绝望的废土上交织鸣响。
每一刻都伴随着牺牲与希望,每一次进退都牵动着整个文明脆弱的神经。
锈带码头,血色黎明
击毙一只“巢脑领主”带来的喘息是短暂的。
腐壤区的意志,或者说那混乱进化法则本身,似乎被这次精准打击所激怒。
仅仅休整了不到二十四小时,更猛烈、更狡猾的攻势便再度袭来。
这一次,怪物潮中出现了新的变种——“腐蚀喷吐者”。
它们形似臃肿的蟾蜍,体表覆盖着不断鼓胀的脓包,能从远处喷射出大范围的高强度酸性粘液。
这些粘液不仅能迅速腐蚀金属和混凝土,甚至能削弱能量屏障的稳定性。
“东侧围墙三段被酸性粘液覆盖,结构强度正在快速下降!”
“能量屏障发生器受到溅射腐蚀,输出功率下降15%!”
急促的警报和战报让摩根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
陈星试图再次激发“起源之心”进行干扰。
但这一次,效果大打折扣。
那些“腐蚀喷吐者”似乎进化出了某种对秩序能量的抗性,或者说,它们本身的混乱特性过于强烈,使得干扰场的效果范围和持续时间都大幅缩减。
“它们在学习……它们在适应……”林风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虽然虚弱,却带着一丝洞察的寒意。
他在“观星台”通过远程数据链观察着战况。
“不仅仅是肉体在进化……它们的群体意识,或者说驱动它们的那种底层规则……也在适应我们的抵抗方式。”
这是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结论。
他们的敌人,并非固定的靶子,而是一个在不断学习、不断进化、甚至可能没有统一形态的“生态灾难”。
围墙在酸液的腐蚀和“屠戮者”的猛击下,开始出现大面积的坍塌。
缺口一旦出现,潮水般的低阶变异体便蜂拥而入。
巷战变得不可避免。
街道成了新的屠宰场。
守卫们依托着每一栋建筑,每一个拐角进行着殊死搏斗。
子弹呼啸,爆炸声此起彼伏,惨叫声和怪物的嘶吼混杂在一起。
渡鸦的身影在废墟间闪烁,她的狙击步枪每一次响起,都必然有一只精英怪物倒下,但她携带的特制弹药也在飞速消耗。
琉璃和她的“废墟行者”们则组成了机动小队,哪里出现险情就冲向哪里,他们利用对能量的理解和各种古怪的装备,往往能起到奇效。
陈星和李瑶也加入了战斗。
陈星手持充能步枪(能量已补充),利用“起源之心”对近距离怪物的干扰效果,精准地点杀着突破防线的威胁。
李瑶则穿梭在火线之间,用她精湛的医术和所剩不多的药品,抢救着每一个还有希望的伤员。
她看到太多熟悉的面孔在痛苦中逝去,泪水混合着硝烟和血迹,模糊了她的视线。
战斗从深夜持续到黎明。
当第一缕惨淡的阳光穿透污浊的云层,照亮这片修罗场时,码头的守卫们终于再次勉强守住了防线。
但代价是惨重的。
超过三分之一的防御工事被毁,人员伤亡数字触目惊心,弹药和医疗物资几乎告罄。
摩根看着眼前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的码头,这个硬汉的眼圈也红了。
他找到浑身浴血、拄着步枪喘息的陈星,声音沙哑:
“陈星……码头……快撑不住了。
下一次……我们可能就……”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锈带码头,这个他们在废土上重要的支点,正在滑向陷落的边缘。
观星台,希望微光
与码头惨烈的战况相比,“观星台”内部的气氛同样紧张,却带着一种不同的焦灼。
林风在医疗团队的全力救治下苏醒过来,虽然精神依旧萎靡,但脑中对那个异维度数据包的解析工作却没有停止。
他仿佛一个着了魔的解码器,不吃不喝,大部分时间都盯着屏幕上那些流动的、充满美感的奇异符号和能量结构图。
“这是一种……基于谐振原理的能量矩阵。”
林风喃喃自语,手指在虚拟键盘上无意识地敲击着。
“它们不是‘创造’能量,而是‘引导’和‘放大’环境中无处不在的某种基础能量……‘玛那’……
就像……音叉能引起特定频率的共鸣……”
他的研究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虽然依旧无法完全破解整个数据包(其核心加密似乎需要某种特定的“密钥”或精神频率),但他成功解析出了一些基础的应用模块。
其中一个模块,引起了琉璃和所有技术官的极大关注——“环境能量稳定场”。
根据解析出的原理,这个矩阵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建立一个相对稳定的能量环境,抑制过于狂暴和混乱的能量波动。
理论上……它可能对抑制“厄里斯”菌毯的活性和变异体的狂躁情绪,产生效果!
这简直是为当前困局量身定做的技术!
“能实现吗?就在这里!”琉璃急切地问道。
“理论上……可以。”
林风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但是……需要巨大的能量来启动和维持。
而且……需要一种能够精确引导‘玛那’(如果我们能模拟或者找到类似能量的话)的‘核心’……
就像……就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密室中央那枚散发着乳白色光晕的“起源之心”。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起源之心”可能是启动和维持这个稳定场的唯一希望,也是连接两个维度、两个文明知识的桥梁。
破晓时分,艰难抉择
陈星拖着疲惫的身躯,通过加密通讯与“观星台”进行了联系。
当他听到林风的发现和那个“环境能量稳定场”的可能性时,沉寂的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
希望,似乎出现了一丝具体的形状。
但现实是残酷的。
要实现这个稳定场,需要将“起源之心”带回“观星台”,进行深入的研究和复杂的设备整合。
这意味着,他必须暂时离开岌岌可危的锈带码头。
“陈星,带着它走。”
摩根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声音平静得出奇。
“码头……已经快到极限了。
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耗死在这里。
你和那个‘石头’,是更大的希望。”
这位粗豪的码头首领,在生死存亡之际,展现出了超越个人得失的远见和牺牲精神。
他愿意用锈带码头可能覆灭的代价,为整个人类文明换取一个渺茫的、未来的可能性。
李瑶也看着他,眼神复杂,却带着支持。
渡鸦沉默地站在一旁,她的态度不言而喻。
陈星看着眼前这些伤痕累累却目光坚定的战友,看着远处在晨曦中冒着浓烟、遍布废墟的码头,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留下,可能与码头共存亡,但希望渺茫。
离开,可能保住“起源之心”和未来的火种,但将背负着放弃战友和同胞的沉重枷锁。
这是一个没有完美答案的抉择。
这是破晓时分,最黑暗、最艰难的决定。
最终,陈星缓缓抬起了头,眼中布满了血丝,却燃烧着一种近乎凝固的火焰。
“我们走。”
他的声音低沉,却带着斩断一切犹豫的决绝。
“回‘观星台’。
启动‘环境能量稳定场’。”
他看向摩根,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坚持住。
等我们回来。”
摩根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放心。
老子还能再啃下它们几块肉!”
没有更多的告别。
陈星、李瑶、渡鸦,以及部分“废墟行者”,带着“起源之心”和沉重的希望,登上了返回“观星台”的载具。
车辆驶离硝烟弥漫的码头,将身后的血与火、生与死,暂时抛在了渐渐亮起的天光之下。
他们的离去,是为了寻找能够照亮整个黑暗的火焰。
而留在码头上的人们,则用血肉之躯,为这微弱的火种,争取着最后的时间。
破晓已至,但真正的黎明,依旧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