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信在众人手中传阅,殿内寂静得能听见烛火摇曳的声响。太后将信纸轻轻放回案几,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紫檀桌面。
北方蛮族......她沉吟道,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难怪南疆如此猖狂,原来是搭上了这条线。
闻人晏以袖掩唇,低咳了几声,本就苍白的脸色更显憔悴:北疆各部素来各自为政,如今竟能统一号令,此事绝不简单。
萧绝大步出列,铠甲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在烛光下泛着暗沉的光泽:臣请命即刻北上。
且慢。太后抬手制止,北疆地势险要,贸然进军恐遭不测。
她转向一直静立一旁的沐晴,目光深邃:沐晴,你可明白北方蛮族为何选在此时起兵?
沐晴略作思忖,忽然抬眼:莫非与那枚失踪的虎符有关?
闻人晏赞许地颔首:正是。前朝覆灭时,镇北军带着半数国库秘藏北上。若我所料不差,南疆定是以此作为筹码,说动了北疆各部。
殿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流芳手持密报匆匆而入,素来从容的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
刚收到的消息,北疆三大部落已歃血为盟,共推一位新首领。
何人?萧绝急问。
顾流芳展开密报,声音低沉:拓跋宏。
这个名字让殿内气氛骤然一紧。拓跋宏是北疆百年不遇的将才,十年前曾率铁骑南下,连破三关,最后被萧绝之父击退,自此销声匿迹。
他竟然还活着......萧绝握紧拳头,指节发白,十年前让他侥幸逃脱,这次定要他有来无回。
沐晴注意到闻人晏神色有异,轻声问道:先生可是知道什么隐情?
闻人晏长叹一声:拓跋宏的母亲,是前朝永宁公主。
这句话如惊雷炸响。沐晴顿时明白南疆的算计——他们找到了一个更有资格继承前朝遗志的人选。
太后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既然如此,我们也要调整对策了。
她行至沐晴面前,神色郑重:沐晴,哀家命你与萧绝同往北疆。
太后!萧绝急道,北疆凶险,沐姑娘一介女流......
正因凶险,才非她不可。太后打断他,拓跋宏既打着前朝旗号,就需要正统继承人前去应对。
闻人晏也点头附和:沐姑娘的身份,此刻反倒成了破局的关键。
沐晴深吸一口气,明白这已不仅是使命,更是她必须面对的宿命。
民女领命。
太后微微颔首,从袖中取出一枚羊脂玉佩:这是你母亲当年的信物,北疆几个大部族的长老应当还认得。危急时刻,或可护你周全。
沐晴双手接过,玉佩触手生温,上面的蟠螭纹路古朴神秘。
三日后启程。太后最后吩咐,这几日,你多向闻人先生请教北疆的形势。
众人依次退出。沐晴走在最后,回首时见太后独自立在殿中,遥望北方。那个永远挺直的背影,此刻竟透着说不出的孤寂。
殿外长廊下,顾流芳快步跟上,压低声音:我在北疆尚有些故交,已传信让他们接应。切记,北疆人最重承诺,也最恨背叛。
沐晴正要答话,却见萧绝去而复返,手中多了一件银光流转的软甲。
穿上这个。他将软甲递来,语气不容拒绝,北疆的箭矢都淬过毒。
沐晴接过软甲,指尖触及冰凉的银丝,心中却泛起一丝暖意。就在这时,一名侍卫疾步而来:
将军,北疆急报!拓跋宏已攻下雁门关!
萧绝脸色骤变:雁门关天险,他是如何得手的?
侍卫呈上一封染血的书信:王将军临终前写下此信,说......关内有内应。
沐晴不自觉地握紧手中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她清醒。这场北疆之行,恐怕比想象中更加凶险。而真正的较量,此刻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