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沐晴踏着露水来到听雨亭。出乎意料,顾流芳已经在那里了,正倚着栏杆对着一池残荷出神。听见脚步声,他懒懒地转过头来。
沐姑娘这一大早的...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飞镖上,唇角微扬,看来是遇到麻烦了。
沐晴在他对面坐下,将飞镖轻轻放在石桌上:昨夜有人送来这个。
顾流芳拈起飞镖,指尖在镖身上轻轻摩挲:千机坊的手艺。能用得起这种飞镖的,可不是普通人。
公子认得这飞镖的来历?
千机坊的飞镖,大多卖给京城几个有名的镖局,还有...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沐晴一眼,那些做消息买卖的。比如听风阁
听风阁?
一个买卖消息的地方。顾流芳把飞镖放回桌上,他们向来只做生意,不管闲事。这次主动示警,倒是稀奇。
沐晴沉吟道:公子觉得这消息可信吗?
听风阁的消息,十有九准。顾流芳慢条斯理地斟了杯酒,不过他们从不做赔本买卖。这次主动送消息,要么是有人出了大价钱,要么...
要么什么?
要么就是这潭水太深,连他们都不得不插手了。顾流芳仰头饮尽杯中酒,沐姑娘,你这回可是惹上大麻烦了。
沐晴沉默不语。若真如顾流芳所说,南疆这次的行动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复杂。
不过...顾流芳话锋一转,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大小的黑色令牌,既然听风阁都出手了,我要是再袖手旁观,倒显得不够意思了。
令牌触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飘逸的字。
这是...
听风阁的信物。顾流芳淡淡道,拿着它去西市的古籍斋,自会有人接应。或许能帮你弄清楚茶楼的陷阱究竟是怎么回事。
沐晴接过令牌,心情复杂:公子为何要帮我?
顾流芳轻笑一声:这府里最不缺的就是眼睛。但有时候,多一双眼睛,未必是坏事。他站起身,整了整衣袖,记住,古籍斋的掌柜姓陈,就说是我让你去的。
望着顾流芳远去的背影,沐晴握紧了手中的令牌。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比她想象的要深不可测。
午后,沐晴依言来到西市的古籍斋。铺子不大,书架林立,弥漫着淡淡的墨香。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柜台后打算盘,见她进来,头也不抬:客人想找什么书?
沐晴将令牌放在柜台上:顾公子让我来的。
老者打算盘的手顿了顿,仔细看了看令牌:姑娘随我来。
他领着沐晴穿过层层书架,推开一扇隐蔽的暗门。门后是一间雅致的静室,茶香袅袅。
老者在她对面坐下,顾公子已经交代过了。茶楼的事,我们确实知道一些。
愿闻其详。
南疆在茶楼设了双重陷阱。老者缓缓道,明面上是接头,暗地里却埋伏了人手。只要你们的人一出现,他们就会立即发难,制造混乱,趁乱将人送进府中。
沐晴心中一紧:他们打算怎么制造混乱?
火攻。老者神色凝重,他们在茶楼各处藏了火油,一旦动手,立即纵火。到时候场面大乱,正好浑水摸鱼。
沐晴倒吸一口凉气。这计策果然狠毒,若不是提前得知,只怕真要着了他们的道。
多谢相告。沐晴起身行礼,不知该如何报答?
老者微微一笑:顾公子已经付过报酬了。姑娘只需记住,欠听风阁一个人情便是。
从古籍斋出来,沐晴立即着手调整计划。她先去找了萧绝,将火宫的消息告知。
萧绝闻言,当即调整布防:我会加派两队人手在茶楼四周戒备,再安排专人盯住所有可能藏匿火油的地方。
接着她又去了闻人宴那里。闻人宴听完,取出几个小瓷瓶:这是特制的解毒丸,能解常见的迷烟和毒雾。明日务必带上。
一切准备就绪,只待明日子时。
夜幕降临,沐晴独自在院中擦拭着萧绝所赠的匕首。刀身映着月光,泛着幽幽寒光。明日的行动凶险万分,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正要回屋歇息,窗外忽然传来一声猫叫。推开窗,只见一只黑猫蹲在窗台上,碧绿的眼睛在夜色中发着光,脖子上系着个小竹筒。
沐晴取下竹筒,里面是一张字条:
明日小心,对方有高手。
字迹与昨日的警告如出一辙。
沐晴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明日的茶楼之约,恐怕是一场生死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