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 12月初)
清晨的阳光透过临时审讯室的铁窗,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王卫国坐在审讯桌旁,指尖摩挲着一个泛黄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从张教授阁楼搜出的特务名单,密写药水显影后的字迹还带着淡淡的蓝痕,像一道道未愈合的伤口。空冥感知悄然铺开,眉心的温热感笼罩着隔壁审讯室的张教授,他能清晰“闻”到对方身上的汗味,“听”到心跳的节奏——急促却带着刻意的压抑,显然还在做最后的抵抗。
“卫国,别着急。”王破军端着两碗热粥走进来,道袍的袖口沾着些许雪粒,“审讯像熬药,得慢慢来,急了就失了药性。”他把粥放在桌上,指了指隔壁的方向,“张教授是军统北平站‘技术组’的副组长,手里握着不少线索,硬逼只会让他把线索烂在肚子里,得用‘攻心’的法子。”
王卫国接过粥,温热的液体顺着喉咙往下淌,却没驱散心底的凝重。他想起昨天审联络人老陈的场景:老陈一开始咬着牙说“就我一个人”,直到王卫国提起他儿子在晋察冀根据地的战地小学读书,说“孩子昨天还问‘我爹啥时候来接我’”,老陈的眼泪才掉下来,招出了和西直门杂货铺“老鬼”的联络暗号——“买三斤糖,要桂花味的”。
“爹,俺知道。”王卫国放下粥碗,翻开特务名单,“只是一想到刘三还在兵工厂,陈梅在医学院,说不定正在搞破坏,俺就坐不住。”他指着名单上的“白鸽”代号,“这个‘白鸽’还没找到,张教授肯定知道是谁。”
正说着,老赵掀开门帘走进来,脸上带着疲惫却有一丝兴奋:“张教授松口了!说愿意谈,但要见你和王道长,说‘只跟懂行的人说’。”
王卫国和王破军对视一眼,整理了一下衣襟,跟着老赵走进隔壁审讯室。张教授坐在铁椅上,双手戴着手铐,头发凌乱却眼神清明,桌上摆着他的眼镜和一本翻旧的《资治通鉴》——那是他藏密写情报的地方。看到王卫国,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没想到栽在你这个半大孩子手里。”
“不是栽在俺手里,是栽在你自己的选择里。”王卫国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将特务名单放在他面前,“刘三、陈梅、老鬼,这些人我们都找到了,就差‘白鸽’。你若坦白,也算戴罪立功,对你的家人也好。”
张教授的手指在名单上划过,停顿在“白鸽”的代号上,眼神闪烁。王卫国的空冥感知瞬间聚焦——他的心跳突然加快,指尖微微发抖,显然“白鸽”对他很重要,可能是亲近的人。
“‘白鸽’是电报局的译电员,叫苏玲。”张教授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她是我在辅仁大学的学生,家里穷,我介绍她进的电报局,没想到……”他说不下去了,头垂了下去,“她负责把我们的情报译成密码,发给南京。”
王卫国的空冥感知里,张教授的情绪带着愧疚,没有说谎的波动。“苏玲现在在哪里?你们怎么联系?”老赵追问。“她住在南锣鼓巷的一个小院里,每天下午三点会去电报局对面的茶馆买茶。”张教授抬起头,眼里满是悔意,“联络暗号是‘要一壶龙井,多放冰糖’。我劝过她别干了,可她说‘校长都干了,我怕什么’……是我害了她。”
王破军轻轻叹了口气:“玄真派说‘一念之差,谬以千里’。你本可以用学识教书育人,却走了歪路,不仅害了自己,还害了学生、害了家人。”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是张教授在天津的家人,“我们查过了,你妻子带着孩子在天津避难,如果你能配合,我们会保证他们的安全。”
张教授接过照片,手指摩挲着妻子的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我……我还知道一个据点,在东单的一个钟表铺,老板叫孙瘸子,代号‘钟表匠’,负责保管武器和经费。他和‘老鬼’是单线联系,每周三晚上会去胡同口的馄饨摊接头。”
王卫国赶紧拿出纸笔,记录下钟表铺的地址和接头时间,空冥感知里,张教授的情绪渐渐平稳,不再有之前的抵抗——他是真的想坦白,争取宽大处理。
“还有吗?”老赵追问,“北平潜伏组还有多少人?”“技术组一共八个人,除了我、老陈、刘三、陈梅、老鬼、白鸽、钟表匠,还有一个‘医生’,在北平平民医院,负责给特务治伤,也收集病人里的‘可疑人员’情报。”张教授想了想,补充道,“‘医生’的真名叫李伟,平时戴一副金丝眼镜,说话很温和,你们找他的时候要小心,他手里有枪。”
王卫国的心里一紧——北平平民医院是他和王破军实习的地方,李伟医生他见过,上周还一起给一个三轮车夫看过病,没想到竟是特务。空冥感知里闪过李伟的样子:总是微笑着,给病人开药时格外耐心,谁能想到他背后藏着枪,在收集情报。
“李伟有什么特征?比如常去的地方、联络方式?”王卫国追问,指尖攥紧了笔。“他每周五会去医院后门的药店买药材,和‘钟表匠’联系。”张教授说,“暗号是‘买当归,要三年陈的’。他很谨慎,每次接头都只说三句话,说完就走。”
审讯结束时,已经是中午。张教授被带走时,回头看了一眼王卫国:“小伙子,谢谢你……如果有机会,帮我告诉苏玲,别学我,好好做人。”
王卫国点点头,心里却五味杂陈——这个曾经的“教授”,既是特务,也是一个有愧疚心的人,他的招供,撕开了北平潜伏组的重要缺口。
回到临时办公室,老赵正在整理线索,墙上贴满了纸条,用红线连接着各个代号和据点:兵工厂(刘三)、协和医学院(陈梅)、西直门杂货铺(老鬼)、电报局(白鸽\/苏玲)、东单钟表铺(钟表匠\/孙瘸子)、北平平民医院(医生\/李伟),一个简易的情报网络雏形已经显现。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先抓苏玲和李伟,防止他们销毁证据;二是先盯紧钟表匠,顺藤摸瓜找到武器库。”老赵指着墙上的线索,“你们觉得该先动哪一个?”
王破军走到地图前,指着东单钟表铺:“先盯钟表匠。武器库是特务的根基,找到了武器库,就算其他特务想反抗,也没了家伙;而且孙瘸子和多个特务单线联系,抓了他,能挖出更多线索。”
王卫国点点头,补充道:“俺的空冥能感知他的动向,周三晚上接头时,咱们可以在馄饨摊周围埋伏,既能抓他,又能看看有没有其他同伙。另外,李伟那边得派人盯着,防止他察觉后逃跑。”
计划定下来后,老赵立刻安排人手:两组人分别盯梢钟表铺和医院,一组人去南锣鼓巷摸清苏玲的住处,王卫国和王破军则负责周三晚上的伏击。
下午,王卫国和王破军去东单踩点。钟表铺在一条狭窄的胡同里,门面不大,挂着“老孙钟表修理”的木牌,孙瘸子正坐在门口修表,左腿微跛,看起来像个普通的手艺人。空冥感知里,他的身上没有武器的气息,却藏着一丝警惕,时不时抬头看一眼胡同口——显然是在留意是否有“尾巴”。
“这个人不简单。”王破军低声说,“你看他修表的手,稳得像没受过伤,不像是长期跛脚的人,左腿可能是装的,用来降低别人的戒心。”
王卫国的空冥感知聚焦在孙瘸子的左腿上,果然“看到”他的裤腿里藏着一块钢板,用来伪装跛脚。“俺们得小心,他肯定有功夫,说不定还藏着武器。”
离开胡同后,两人又去了北平平民医院。李伟正在给病人看病,笑容温和,给病人开药时还特意叮嘱“按时吃,别着凉”。空冥感知里,他的抽屉里藏着一把手枪,还有一个小本子,上面记着病人的名字和住址——都是他认为“可疑”的人,包括几个根据地来的伤员。
“这个人很会伪装。”王卫国皱着眉,“要是直接抓他,病人肯定会受惊,说不定还会被他利用当人质。”“可以等他下班,在医院后门动手。”王破军说,“后门人少,容易埋伏,也不会影响病人。”
晚上回到四合院,李大妈端来一碗饺子,笑着说:“听说你们抓了特务,还挖出了不少线索,真是厉害!俺今天去买菜,听街坊说,兵工厂那边好像真有个可疑的工程师,天天盯着机床看,不干活。”
王卫国心里一动:“大妈,您说的是刘三吗?个子不高,戴一副黑框眼镜?”“对对对,就是他!”李大妈点点头,“俺侄子在兵工厂上班,说刘三最近总打听‘新机床什么时候到’,还偷偷记参数。”
这更加坚定了王卫国的决心——必须尽快行动,不能让刘三破坏兵工厂的设备。他掏出笔记本,把李大妈说的情况记下来,补充到刘三的线索里,然后画了一张简易的伏击路线图,标注了馄饨摊周围的埋伏点。
周三晚上,寒风卷着雪粒,胡同里的路灯昏黄。王卫国和老赵带着四名公安同志,埋伏在馄饨摊周围的民房里。王卫国的空冥感知锁定着钟表铺的方向,孙瘸子果然准时出现,穿着黑色棉袍,手里拎着一个布包,慢慢走向馄饨摊。
“要一碗馄饨,多加香菜。”孙瘸子坐下,声音沙哑。馄饨摊老板点点头,低声说:“桂花糖今天没货,明天再来吧。”——这是“老鬼”没来的暗号。孙瘸子的脸色微变,刚想站起来,就被埋伏的同志按在了桌上。他想伸手去摸怀里的枪,却被王卫国一脚踩住手腕:“别费劲了,你的枪里没子弹,和张教授的一样。”
孙瘸子愣了愣,看着王卫国,眼里满是难以置信:“你们……怎么知道的?”“你和张教授用的是同一批武器,子弹早就被我们换了。”王卫国说,“现在老实交代,武器库在哪里?”
孙瘸子咬着牙,不肯说话。王卫国的空冥感知里,他的心跳加快,眼神瞟向胡同深处的一个小院——那里肯定是武器库。“是不是在胡同最里面的那个红门小院?”王卫国问。
孙瘸子的身体一僵,显然被说中了。老赵立刻带人去小院,果然在里面找到大量武器:步枪、手榴弹、炸药,还有几台发报机。
看着被押走的孙瘸子,王卫国松了口气。空冥感知里,北平的情报网络正被一点点撕开,刘三、陈梅、苏玲、李伟……一个个特务的身影渐渐清晰。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还有更多的线索等着挖掘,还有更多的特务等着抓捕,但只要他们坚持下去,用智慧和耐心,终会把这个潜伏网络彻底破获。
回到临时审讯室,孙瘸子在证据面前,终于招出了和李伟、苏玲的联络细节。老赵拿着新的线索,兴奋地说:“明天就能抓李伟和苏玲,再顺藤摸瓜,北平的潜伏组就能彻底端了!”
王卫国看着墙上的情报网络,心里涌起一股强烈的成就感。他想起赵老栓牺牲时说的“要护好百姓”,想起母亲绣帕上的“卫国”二字,突然明白:反特不是一场简单的抓捕,是在守护无数人的安稳,是在为新中国的诞生扫清障碍。
雪还在下,落在审讯室的铁窗上,融化成水。王卫国拿起特务名单,在“白鸽”“医生”的代号上打了勾——又两个线索即将闭环。他知道,明天又是一场硬仗,但他已经准备好了,带着空冥的天赋,带着守护的初心,在北平的寒夜里,继续撕开黑暗,迎接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