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办得异常低调,没有宾客盈门的热闹,只有双方律师和几个核心助理在场。白舒穿着简单的白色婚纱,站在傅沉渊身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混合着药味的气息。他的轮椅停在她身侧,距离不远不近,却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屏障。
从民政局出来,白舒被傅沉渊的助理林舟送到了位于半山腰的别墅。车子驶进大门时,她忍不住打量着这片占地广阔的院落,绿植修剪得一丝不苟,喷泉安静地流淌,整座别墅透着一种冰冷的奢华,却没有丝毫人气。
“白小姐,您的房间在二楼东边,傅总在西边书房旁边。”林舟恭敬地介绍着,“晚餐已经备好,傅总处理完公司的事就回来。”
白舒点点头,跟着佣人上了楼。她的房间很大,装修是简约的法式风格,衣柜里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名牌服饰,梳妆台上摆满了昂贵的护肤品,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可看着这些,她心里却空落落的,像少了一块最重要的东西。
直到夜幕降临,傅沉渊才回来。他脱下沾着夜露气息的外套,递给佣人,视线扫过餐桌旁的白舒,微微顿了顿:“吃饭吧。”
晚餐的氛围沉默得尴尬。桌上的菜很丰盛,却没人动几筷子。白舒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看到傅沉渊紧绷的侧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那些关于他阴郁暴戾的传闻,像阴影一样笼罩在她心头,让她不敢轻易搭话。
饭后,傅沉渊的轮椅滑到客厅中央,他没有看白舒,只是对着佣人吩咐:“带白小姐去休息。”
白舒跟着佣人上楼,心里既紧张又不安。她站在卧室门口,看着傅沉渊的轮椅也停在了不远处的书房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问:“你……不休息吗?”
傅沉渊回过头,眼神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晦暗。他看着白舒紧绷的肩膀,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声音依旧低沉:“我处理点事,你先睡。”说完,便转动轮椅进了书房,关上了门。
白舒松了口气,却又莫名有些失落。她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陌生的环境,未知的丈夫,还有那场始于交易的婚姻,都让她心神不宁。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书房的门开了。脚步声——准确说是轮椅滑动的声音,停在了她的卧室门口。白舒屏住呼吸,假装睡着。
门被轻轻推开,傅沉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床上的人,眼神复杂难辨。他站了一会儿,才缓缓滑动轮椅靠近床边。
白舒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一种近乎灼热的温度,让她浑身僵硬。她忍不住悄悄睁开一条眼缝,看到他苍白的手指悬在半空中,似乎想触碰她的头发,却又克制地收了回去。
“你是不是……嫌弃我?”傅沉渊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嫌弃我是个残废,嫌弃这场交易般的婚姻?”
白舒的心猛地一揪,刚想开口否认,却听到他自嘲地笑了笑:“没关系,我早该想到的。”他没有再多说,转动轮椅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关门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
白舒猛地睁开眼,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五味杂陈。她不是嫌弃他,只是有些害怕那些传闻,害怕这个陌生又阴郁的男人。可他刚刚的语气,带着那么深的落寞,让她莫名有些心疼。
接下来的日子,两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像是活在两个世界。傅沉渊每天清晨就去公司,直到深夜才回来,大多数时候都待在书房里。白舒则在别墅里小心翼翼地生活,偶尔去花园散步,或是在客厅看书。
有好几次,白舒在走廊遇到傅沉渊,她下意识地想躲开,而他看到她的反应后,眼神会瞬间暗下去,然后主动转动轮椅绕开。渐渐地,两人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甚至连吃饭都错开了时间。
白舒心里渐渐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发现傅沉渊其实并不像传闻中那么暴戾,别墅里的佣人提起他时,语气都带着敬畏和感激,说他从没有亏待过下人。有一次她感冒了,佣人刚提起一句,当天下午就有医生上门,还带来了一堆特效药,后来她才知道,是傅沉渊特意吩咐的。
她开始不那么害怕他了,甚至有些好奇。好奇他为什么会提出娶自己,好奇他说的“喜欢”是不是真的。她想找个机会问问他,可两人总是碰不到合适的时机。他要么在公司,要么在书房,就算偶尔碰面,也只是匆匆一瞥就错开。
白舒忍不住问佣人:“傅总每天都这么忙吗?”
佣人点点头:“傅总一直很拼,尤其是最近,好像在跟什么公司较劲,经常熬夜处理文件。”
白舒心里一动,隐约猜到了什么。她拨通了爷爷的电话,电话那头的许振雄声音爽朗了许多:“舒舒啊,你放心,傅沉渊帮了我们大忙!白建宏联合的那几家公司,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都撤了资,还反过来跟我们道歉。傅总还派了个特别厉害的助理过来,帮我们整顿公司,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
挂了电话,白舒站在窗边,看着远处的山峦,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傅沉渊竟然为了她,跟父亲的公司硬碰硬,还帮爷爷稳住了局面。难道他做了这么多,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吗?
她忽然分不清自己对他的感觉了。有感激,有好奇,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心动。或许,她应该主动一点,试着走进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