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轻灵的声音响起，许亦心头一惊，寻声望去。
一张精致的俏脸离自己不及半尺，珠宝般的眼眸正狐疑地上下打量着自己。
“怪怪的……”
又是一声，将许亦眼中的忧愁打散，再看向眼前的少女，许亦不由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
自深山相遇，眼前这少女总在自己迷茫忧愁时出现，不知是命运的安排，还是所谓缘分的相遇。
少年或有懵懂之意，却是扭扭捏捏，不敢再望向少女。
因为少年不知少女之意。
再看向咫尺之间的俏脸，许亦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嗯！？”
苏梓云震惊，伸手一把便将许亦的头扭过来，质问道，“小许亦！你扭过头干什么！本小姐很丑吗？！”
看着眼前的苏梓云，许亦轻笑，将苏梓云的手轻轻拿开，说道：“并非如此，相反，苏大小姐你过于好看，我才害羞地扭过头去。”
“害羞？”苏梓云歪头道，随后朝许亦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羞羞羞~你还会害羞？我才不信嘞。”
“苏大小姐不信算了。”许亦说罢，眼睛继续看向远方，眸间仍是繁华间的一抹荒凉。
“歪歪歪，许亦。”苏梓云见此，不由有些不满，用手指戳了戳许亦的胳膊，说道，“你今天怪怪的诶，就连我怎么在这里也不问问了……”
“我……”许亦闻言，转头看向苏梓云。
少女脸上有些委屈，远处的烟火绽放，照亮她的部分脸颊，隐约看到眸间有一抹闪光。
“呼……”
许亦深呼了一口气，晃了晃脑袋，想要努力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
“苏大小姐，我……”
许亦开口，可眼前还是不断浮现那高台之下哀嚎的人们，那黄金万亩化作的无尽疮痍，以及那黄沙蒙住了自己的眼。
“请让我自己待一会，苏大小姐。”
许亦说罢，站起身来，扶住额头，坐向了另一边。
“许亦……”
苏梓云喃喃。
……
许亦痛苦地扶着额头，不知不觉，眼前划过许多碎片，每一片碎片，都狠狠刺痛他的心脏。
……
“他们总是这样，无知，狂妄，自大。”
少年站在山巅，俯瞰天下人间，嘴角不由轻笑。
“九国国君已有七国纳入杦墟麾下，余下两国不过是瓮中之鳖。”
少年身旁一位清瘦的白衣说道。
“待夜幕临，化星辰，你携我杀入其中。”
少年道，提起银白长剑，随意收入鞘中，走下山巅。
待少年走后，清瘦白衣并未离开，眸间演变星辰，负手而立。
……
“他们总是这样，无知，狂妄，自大。”
“真当我不知那是一道骗局吗？！”
少年怒道，拍桌而起。
“国君，”坐在少年身旁的精壮男子轻轻安抚他的情绪，“谁不渴望成神？谁又能经得起诱惑？谁不曾想去试一下？”
“可天上随意降下的‘福祉’，那群人是傻子吗？”少年皱眉怒道，“那我去将那所谓‘神道’斩碎，可还会有人相信？”
“国君，莫要冲动。”
精壮男子道。
“我非要让他们看看，他们向往的神道，有多么脆弱不堪！”
少年并未听进去，随手召来银白长剑，推门而去。
……
“他总是这样，无知，狂妄，自大。”
“总以为自己做的都对，天上好不容易降下的‘福祉’，他就这么给毁掉？”
“他莫不是怕我们登上去，变强了，威胁到他的地位，哈哈哈哈哈！”
少年戴着斗笠，听着众人的话，压低帽檐，从人群中穿过。
回到大殿
少年再忍不住，眼含泪花，扑在精壮男子怀中。
“我……我真的做错了吗……”
“国君，你并没有做错。”男子安慰道，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背，“不过是在他们无知人的眼中，你做错了。”
两位女子站在男子身旁，其中一女子看到少年这般模样，不由眼眶发红，眼泪也随之落下。
“小国君哪受过这般委屈，外面那些人怎可这样……”
另一女子双手抱胸，眉头紧皱，怒道：“那些人要是不知好歹就让他们上去死啊，现在死不成了反过来要说小国君吗？”
“走，故里，跟老娘一起宰了外面的杂种！”
……
“你总是这样，无知，狂妄，自大。”
雷云翻滚，神罚将至。
声音自天而来，震慑心灵。
少年站在山巅，抬起手中长剑。
“来便是。”
……
繁华烟火在远处绽放，耳旁满是人们的欢声笑语，许亦一个人静静地坐在石凳之上，双手扶额，眼中似有似无地划过雷云滚滚。
“许亦……”
许亦闻声抬起头来，却看到不远处小心翼翼的苏梓云。
“心情不好就吃点好吃的东西嘛……我刚刚在那边刚买的团子。”
苏梓云轻轻走过来，将手中的团子递给许亦。
“苏大小姐…”许亦喃喃，手有些颤抖，接过团子。
“你到底怎么了，要我陪陪你吗？”苏梓云轻轻坐在许亦身旁，柔声安慰道，“有些事还是说出来为好。”
“不……我说不明白……”许亦怔怔看着手中的团子，轻轻摇头，否定道。
“那你自己待会？”苏梓云歪头道，便要起身离开。
“……”
许亦抬起头，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由一揪，仿佛一片碎片与其重合。
“等等！”许亦不由脱口而出。
“嗯？”苏梓云闻声，转过头去，美眸看着许亦，表情很是不解。
“对……对不起，苏大小姐。”许亦站起身来，手中紧紧握着苏梓云刚刚给自己买的团子，说道，“我不应该因为自己的情绪冷落你……”
“噗呲…”苏梓云闻言，却是忍不住轻笑，随后走到许亦身旁，轻声道，“你又没对我发脾气，为什么要给我道歉呢？”
“我……”许亦有些支吾，一时间居然被苏梓云问道。
“嘿嘿，笨蛋！”苏梓云背起小手，一字一句地解释道，“谁还没有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啊，想要一个人呆着很正常的，我也不会因为这个而生气。”
“谢谢你，苏大小姐。”
许亦看着眼前可爱而又认真的少女，不由轻笑，似乎蒙在自己心中的阴霾也随之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