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1年4月20日,东京的雨下得缠绵又阴冷,淅淅沥沥的雨声敲打着袁府的琉璃瓦,却冲不散府邸深处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与奢靡之气。寝殿内,炭火盆烧得正旺,将室温烘得燥热异常,与窗外的湿冷形成鲜明对比。袁宫保斜倚在铺着白虎皮的软榻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狐裘,脸色竟比前几日红润了几分,双手虽仍有细微的颤抖,却已能勉强握住茶杯,眼底的焦躁与病态,似乎被一层刻意掩饰的亢奋所取代。
“爹!您可算精神点了!”袁克定踩着湿漉漉的脚印冲进寝殿,身上的日式礼服沾了不少泥水,却丝毫不在意,手里挥舞着一份皱巴巴的密报,语气急促又兴奋,“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龙国那边有动静了!”
袁宫保抬眼,浑浊的目光落在密报上,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却难掩期待:“什么动静?丁汝昌那边有动作了?”
“比这还关键!”袁克定将密报递到袁宫保面前,指尖重重戳在“龙凤号特混编队消失”几个字上,“代英在龙国的间谍传回来的消息,渤海舰队的龙凤号特混编队,几天前就从天津港消失了!还有消息说,丁汝昌本人也离开了京城,疑似带着舰队往日本来了!”
袁宫保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他一把抓过密报,眯着眼睛仔细看了一遍,反复确认“丁汝昌离京”“龙凤号消失”的字眼,脸上渐渐露出狂喜之色:“丁汝昌来了?他果然是冲着我来的!想趁我身体不适,来镇压我?”
“肯定是!”袁克定凑到软榻前,语气带着几分煽动,“爹,这说明龙国已经察觉到您的计划了!再不动手,等丁汝昌的舰队到了东京湾,我们就全完了!您想想,到时候他以‘平定叛乱’的名义出兵,代英、高卢国就算想帮我们,也师出无名!”
这已经是袁克定第三次劝进了。前两次,袁宫保都以“准备不足”“时机未到”为由压了下去,可这次,丁汝昌的“动向”彻底戳中了他的软肋。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若再拖下去,别说夺权,能不能保住性命都是未知数;更重要的是,丁汝昌的到来,意味着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旦舰队封锁东京港,他与外界的联系就会被彻底切断,代英、高卢国的援助更是无从谈起。
“爹,您看您这几天精神也好转了,这就是天意啊!”袁克定见袁宫保神色松动,连忙趁热打铁,“外面的请愿队伍都已经集结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的人就能立刻控制东京的军政要地,占领通讯站、火车站,再联合旧日本陆军的残余势力和仆从军,守住东京!等我们掌控了局势,丁汝昌来了也没用!”
袁宫保没有立刻说话,他靠在软榻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密报的边缘,脑海中飞速盘算着。他不知道,所谓“龙凤号特混编队消失”“丁汝昌离京”,根本就是龙国故意透露给代英间谍的假消息——丁汝昌的渤海舰队早已在离东京一天航路的小岛隐蔽,龙凤号特混编队更是早已编入舰队序列,只待他主动动手,便会立刻启航。而他“病情好转”的假象,也并非天意,而是李和的安排。
前几日,李和得知袁宫保因病情恶化,愈发犹豫不前,便立刻下令给安插在袁府的间谍厨子:停止添加热性药材,转而加入少量“虎狼之药”——一种由麻黄、附子、干姜调配的猛药,短期内能刺激神经,让人精神亢奋、面色红润,看似病情好转,实则会加速糖尿病的恶化,还会引发心悸、失眠等并发症,长期服用,更是会损伤五脏六腑。
厨子不敢怠慢,当天便在袁宫保的参汤里加了这种药。果然,不出三天,袁宫保就觉得精神好了不少,不仅能自己起身活动,甚至还能处理一些简单的公文,这让他误以为自己的身体在“补品”的作用下逐渐恢复,也更加坚定了他动手的决心。
“好!动手!”袁宫保猛地一拍软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不能再等了!丁汝昌既然敢来,我就给他一个下马威!传令下去,所有人立刻做好准备,4月22日凌晨三点,准时动手!”
“是!爹!”袁克定狂喜不已,连忙应道,“我这就去安排!让我们的人集结待命,确保万无一失!”
“等等!”袁宫保叫住袁克定,语气严肃,“记住,第一步,先控制通讯站,切断东京与外界的联系,尤其是与李和临时府邸的通讯;第二步,让旧日本陆军的人控制火车站、码头,防止李和的人逃跑;第三步,派精锐部队包围李和的府邸,务必将李和活捉!”
他顿了顿,眼神阴鸷:“李和不能杀!他是我与丁汝昌谈判的筹码,只要抓住他,丁汝昌就不敢轻易动兵!另外,告诉那些请愿的人,一旦动手,就立刻冲进李和的府邸,制造混乱,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民心所向’,是‘推翻暴政’!”
“明白!”袁克定郑重颔首,转身便要离开,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笑容。
“还有!”袁宫保又补充道,“让厨子再给我熬一碗参汤,加双倍的鹿茸和海狗肾,我要养足精神,等着明天凌晨,登基称帝!”
袁克定应了一声,快步离开了寝殿。侍从很快端来一碗参汤,汤色浓稠,散发着浓郁的药味与肉香,里面不仅加了双倍的补品,还加倍混入了李和安排的“虎狼之药”。袁宫保接过参汤,仰头一饮而尽,温热的汤液滑过喉咙,瞬间让他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脸上的红润也愈发明显。
与此同时,李和的临时府邸内,灯火通明。李和坐在书房的书桌前,手里拿着一份刚收到的密报,脸上露出了一丝了然的笑容。密报是安插在袁府的眼线发来的,详细记录了袁克定第三次劝进的全过程,以及袁宫保决定4月22日凌晨动手的计划。
“李先生,袁项城果然上钩了!”巴顿站在一旁,语气兴奋,“他以为自己病情好转,又怕丁总统的舰队到来,终于决定动手了!”
“意料之中。”李和放下密报,语气平静,“丁总统故意透露的假消息,再加上我们给的‘虎狼之药’,他要是还不动手,就不是袁项城了。”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袁宫保虽然决定动手,但时间仓促,他的准备肯定不足,必然会露出破绽。我们要做的,就是抓住这个机会,将计就计,让他彻底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您打算怎么做?”巴顿问道。
“我要主动送上门去。”李和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传我的命令,让樱准备一下,明天上午,我要带着她,亲自去拜访袁宫保。”
“什么?”巴顿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李先生,您这是以身犯险啊!袁宫保已经决定要抓您了,您现在去拜访他,岂不是羊入虎口?”
“羊入虎口?”李和笑了笑,语气自信,“我要是不去,袁宫保反而会起疑心,甚至可能推迟动手时间。我主动上门,不仅能让他放松警惕,还能逼他提前暴露破绽。你想想,他原本计划22日凌晨动手,我明天上午去拜访他,他必然会在我离开后,加紧布置,甚至可能提前调动兵力,这样一来,他的行动就会变得更加仓促,破绽也会更多。”
他顿了顿,又道:“更重要的是,只有我在他手上,他才敢放心地发动政变。他需要我这个‘筹码’,来对抗丁总统的舰队。我主动送上门,就是要给他这个‘筹码’,让他觉得自己胜券在握,从而加速他的灭亡。”
巴顿看着李和坚定的眼神,知道自己再劝也没用,只能点了点头:“好吧,李先生,我听您的。我这就安排护卫,确保您的安全。另外,要不要提前通知丁总统,让他做好准备?”
“不用。”李和摇摇头,“按原计划进行,等袁宫保动手的那一刻,我们再同步行动。你现在要做的,是密切关注袁宫保的兵力调动,一旦发现他有异常,立刻向我汇报。另外,让海军陆战队和仆从军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待命。”
“明白!”巴顿郑重颔首,转身去安排各项事宜。
李和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雨景,眼神平静而深邃。他别无选择,只有这样,才能彻底铲除袁宫保这个隐患,巩固龙国在日本的统治。
第二天上午,雨已经停了,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东京的街道上,驱散了连日来的阴冷。李和穿着一身华丽的龙国官服,牵着樱的手,坐上了一辆装饰考究的马车,朝着袁府的方向驶去。马车的周围,跟着十几名护卫,都是李和精心挑选的精锐,个个身手不凡。
袁府内,袁宫保早已得到了消息。他坐在大殿的主位上,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心中却早已做好了准备。他让人在大殿周围埋伏了大量的兵力,只要李和一到,就立刻将他拿下。
“爹,李和来了!”袁克定快步走进大殿,语气兴奋,“他还带了那个日本小妾,看样子,是来讨好您的!”
“哼,算他识相!”袁宫保冷笑一声,“让他进来!我倒要看看,他今天能耍什么花样!”
很快,李和牵着樱的手,走进了大殿。樱穿着一身粉色的汉服,身姿窈窕,容貌绝美,一进门,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袁宫保的眼神瞬间变得贪婪起来,死死地盯着樱,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袁公,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李和脸上带着笑容,语气恭敬,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
“李大人,稀客啊!”袁宫保连忙收敛了贪婪的眼神,脸上露出虚伪的笑容,“快请坐!快请坐!”
李和牵着樱,在大殿的客座上坐下。侍从很快端来了茶水和点心,袁宫保热情地招待着,不断地询问着李和在日本的生活,语气虚伪至极。
“袁公,今日前来,是有一件喜事要跟您分享。”李和喝了一口茶,语气带着几分兴奋,“这位樱,是我新纳的妾室。我知道袁公喜欢美女,特意带她来给您请安,顺便邀请您今晚到我的府邸参加宴会,一来是庆祝我纳妾之喜,二来也是想跟袁公好好聚聚,聊聊日本的局势。”
袁宫保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哦?李大人纳妾,可喜可贺啊!今晚的宴会,我一定准时参加!”他心中暗自盘算着,李和主动邀请他参加宴会,这简直是天赐良机!李和在日本的兵力不多,只要他在宴会上找机会控制住李和,就能立刻发动政变,掌控局势。
“那就多谢袁公赏脸了。”李和脸上露出了笑容,语气恭敬,“今晚的宴会,我会准备好上好的酒菜,还有不少美女,保证让袁公开心。”
“好!好!好!”袁宫保连连点头,脸上的笑容愈发虚伪,“李大人有心了!”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儿,李和便以“还要回去准备宴会”为由,起身告辞。袁宫保热情地送李和到门口,看着李和的马车渐渐远去,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鸷。
“爹,李和这是自投罗网啊!”袁克定凑到袁宫保身边,语气兴奋,“今晚的宴会,我们正好将他拿下,然后立刻发动政变!”
“嗯!”袁宫保点了点头,语气坚定,“传令下去,让所有人做好准备!今晚在李和的府邸周围埋伏好兵力,只要我一声令下,就立刻冲进来将李和拿下!另外,让旧日本陆军的人,提前集结,一旦李和被拿下,就立刻控制东京的军政要地,发动政变!”
“明白!”袁克定连忙应道,转身去安排各项事宜。
袁宫保站在门口,看着李和的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以为,自己已经掌控了一切,今晚的宴会,就是他登基称帝的开始。可这一切,都是李和的计划。他的准备,看似周密,实则漏洞百出;他的野心,看似即将实现,实则早已注定了失败的命运。
李和的马车,行驶在东京的街道上。樱坐在李和的身边,脸上带着几分担忧:“先生,袁宫保肯定会在宴会上对您动手的,您为什么还要邀请他?”
“因为,这是我们最好的机会。”李和脸上露出了一丝冷冽的笑容,“他以为我是自投罗网,其实,他才是真正的猎物。今晚的宴会,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他顿了顿,语气坚定:“我已经下令,让海军陆战队和仆从军,今晚在我的府邸周围埋伏好。只要袁宫保一动手,我们就立刻反击,将他的人一网打尽。同时,我也已经给丁总统发了电报,让他的舰队今晚启航,明天凌晨抵达东京湾,配合我们的行动。”
回到临时府邸后,李和立刻召集了巴顿和其他的亲信,召开了紧急会议。会议上,李和详细部署了今晚的行动计划,明确了每个人的任务和职责。
“记住,今晚的行动,至关重要。”李和语气严肃,“我们的目标,是彻底铲除袁宫保及其党羽,巩固我们在日本的统治。一旦行动开始,所有人都要听从指挥,不得擅自行动。海军陆战队负责包围袁宫保埋伏的兵力,仆从军负责控制东京的军政要地,切断袁宫保与外界的联系。我会在宴会上,配合你们的行动,将袁宫保拿下。”
“明白!”所有人都齐声应道,眼神坚定。
会议结束后,所有人都立刻行动起来。海军陆战队和仆从军开始秘密集结,朝着李和的临时府邸周围移动;护卫们也加强了府邸的警戒,确保宴会的安全。
而此时的袁府,袁宫保正在做着最后的准备。他让人给自己熬了一碗参汤,里面加了大量的“虎狼之药”和补品,他要养足精神,等着今晚的宴会,等着拿下李和,等着登基称帝。他不知道,这碗参汤,正在加速他的死亡;他更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雷霆行动,已经悄然展开。
4月21日的夜晚,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东京的街道上,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李和的临时府邸内,灯火通明,一场精心策划的鸿门宴,正在等待着袁宫保的到来。而远处的海面上,丁汝昌率领的渤海舰队,已经悄悄启航,朝着东京湾的方向驶去。
袁宫保的野心,袁克定的愚蠢,李和的布局,丁汝昌的大军,所有的矛盾与冲突,都将在今晚,汇聚到李和的临时府邸,一场决定日本未来命运的大戏,即将上演。袁宫保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却不知,他早已落入了李和布下的天罗地网,等待他的,只有毁灭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