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临，江杭一中治疗大楼内依旧灯火通明。
王浩推开三楼急诊室的门，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扑面而来。
他走到走廊尽头的病房外，一个年轻的安保人员正靠着墙打盹。
“情况怎么样？”
王浩的声音不高，却让那人一个激灵站直了身子。
“王队！”
安保人员揉了揉眼睛，连忙汇报道：“还没醒。医生检查过了，说是身体极度虚弱，和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昏迷，没什么大碍。”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就是……就是太瘦了，跟难民营里出来的似的。”
“而且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一样。”
王浩透过病房的玻璃窗，看了眼里面躺着的两个男人。
他们头发和胡须长得快要遮住了整张脸，身体陷在宽大的病床里，瘦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根本辨认不出任何特征。
“派人拍几张照片，录入数据库进行比对。”王浩下达指令。
“暂时就这么盯着，什么时候醒了，立刻通知我。”
“是！王队！”
安保人员大声应道。
王浩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走廊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那名安保人员看着王浩的背影消失在电梯口，紧绷的神经立刻松懈下来。
他打了个哈欠，掏出手机，熟练地点开了一个游戏界面。
病房内，昏暗的灯光下，一切静谧。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其中一张病床上，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指，轻轻地动了一下。
……
第二天一早。
张布秋心满意足地在教师办公室啃完最后一个肉包，挺着肚子走了出来，准备在操场上散散步消食。
刚下楼，他就迎面撞上了行色匆匆的王浩。
“哟，王队，大清早的这么急，又出什么事了？”张布秋热情地凑了上去。
王浩看到他，停下脚步，神色有些凝重。
“还是昨天那两个人的事。”
他压低了声音，“我总觉得不对劲，那种虚弱的状态，不像是单纯的营养不良，更像是被什么东西把所有能量都给抽空了。”
“我们必须多加戒备。”
一提到那两个人，张布秋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
“醒了没？问出什么来了吗？”
王浩摇了摇头：“还在昏迷，暂时没什么进展。”
他看了看手表，似乎还有要事。
“我得去主控室那边一趟。你手机保持畅通，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我可能需要你的支援。”
王浩很清楚，虽然张布秋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真动起手来，实力远在自己之上。
“放心，随叫随到！”张布秋拍着胸脯保证。
跟王浩告别后，张布秋在原地琢磨了片刻。
他上午没课，这送到嘴边的热闹要是不去看看，简直对不起他自己那颗八卦的心。
打定主意，他调转方向，迈开腿，再次朝着治疗大楼走去。
几分钟后，张布秋轻车熟路地来到了三楼的那间特殊病房外。
昨天那个玩手机的安保人员已经换了班，一个新的年轻人正百无聊赖地站着岗。
张布秋跟他打了个招呼，便凑到玻璃窗前，仔细打量起里面的两个神秘人。
近距离一看，视觉冲击力更强。
“这也太……这亲妈来了都认不出来吧？”张布秋咂了咂嘴。
“都快瘦成一具骨头了。”
那两人的脸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窝漆黑，皮肤干枯蜡黄，覆在骨骼上。
长长的头发和胡须乱糟糟地纠缠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本来的样貌。
他转过头，问向旁边站岗的安保人员。
“兄弟，这两人怎么样了？一直这么睡着？”
那名安保人员显然也觉得无聊，见有人搭话，立刻来了精神，将昨晚对王浩说过的情况，又原封不动地复述了一遍。
“……总之就是两个普通的……呃，野人？”
张布秋听着这番毫无新意的说辞，有些失望。
他正准备再调侃几句，病房里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响动。
“咳……咳咳……”
一阵嘶哑的咳嗽声，打破了病房的死寂。
张布秋和那名安保人员同时一愣，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里面。
只见靠窗的那张病床上，其中一个“野人”的身体正轻微地颤动着，似乎想要坐起来，却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没有。
他挣扎了许久，最终只是艰难地侧了侧头，缓缓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眼睛，浑浊，迷茫，透着一股长久沉睡后的空洞。
他的视线没有焦点地在天花板上游移了片刻，最后，慢慢地落在了窗外，落在了正把脸贴在玻璃上朝里张望的张布秋身上。
四目相对。
张布秋的心，在那一瞬间猛地跳了一下。
他看清了那双眼睛，浑浊，空洞，却又透着一股子他无法言说的熟悉感。
“醒了！”
一声暴喝，打破了走廊的宁静。
“他醒了！”
张布秋指着病房里那个颤抖的身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激动。
旁边站岗的安保人员一个激灵，探头看了一眼，脸上瞬间写满了惊愕。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对讲机，对着里面大喊：“王队！王队！三楼的那个醒了！”
另一个安保人员则反应迅速，转身就朝着护士站的方向狂奔而去。
“医生！快叫医生！”
一时间，整个楼层都因为这一个“野人”的苏醒而骚动起来。
很快，脚步声由远及近，医生和护士推着各种仪器冲进了病房。
不多时，王浩神色紧绷，快步走到病房门口，隔着玻璃看着里面乱成一团的景象。
“怎么样？”
他问向站在一旁的张布秋。
“刚醒，就咳了几声，然后就睁眼了。”
张布秋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病房里那个瘦骨嶙峋的身影。
经过一阵手忙脚乱的检查，主治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疲惫地摇了摇头。
“没有生命危险。”
“只是刚好饿醒了。”
王浩的眉头没有丝毫松开。
“灵兽治疗呢？用治疗系的灵兽不能加快恢复吗？”
主治医生看了他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外行。
“王队长，我们试过了。灵力能补充生命活力，恢复他们的体力，但变不出他们身体里缺失的脂肪和蛋白质。”
“简单来说，他们就是被饿得快死了，现在只能靠生理盐水和营养液慢慢吊着命。”
这番话，直接把王浩问得哑口无言。
他透过玻璃，看着那个被重新放平在病床上的男人，对方只是睁着眼，茫然地盯着天花板，对周围的一切毫无反应。
而另一张床上的人，依旧在深度昏迷中，毫无动静。
这情况，根本没法问话。
王浩没办法，只能又增派了两名安保人员，将这间病房守得滴水不漏，然后才转身离开去处理其他事务。
张布秋却没走。
他看着王浩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病房里那个苏醒的人。
那股熟悉的味道，越来越浓。
可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什么时候认识过这么一个瘦到脱相的成年男性。
他鬼使神差地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