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死寂。
威廉的提议，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块巨石，激起所有人心中的波澜。
希露迪的脸色苍白如纸，她看着被圣光能量包裹，随时可能化为飞灰的林天佑和李倩倩等人，又回头看了看身前那道穿着青色龙铠的背影。
选择？
这根本没有的选。
“对不起。”
希露迪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被风吹散。
但杜梵听见了。
下一瞬，那头翼展超过百米的【疾星白龙】发出一声悲鸣，庞大的身躯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却决绝的弧线。
龙背上，希露迪与白龙合为一体，手中由星光凝聚而成的骑士长剑，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地刺向杜梵的后心。
这一幕，让翼龙背上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希露迪！你疯了！”
李倩倩第一个失控尖叫起来，身上灵力涌动，就想召唤灵兽。
“你敢！”
张布秋也是双目赤红，全身的灵力不受控制地暴涨，怒吼着就要冲出去。
他们要去攻击那个挟持人质的雅典娜！
“不要乱动！”
一只强有力的手按住了李倩倩的肩膀，麦绍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
“都别动！”
另一边，刘子文也死死地拉住了冲动的张布秋，摇着头，示意他冷静。
麦绍书的吼声在翼龙背上回荡。
“你们现在动手，天佑他们会第一个死！”
李倩倩和张布秋的动作僵住了，他们看着被圣光笼罩的林天佑，看着雅典娜那张毫无感情的脸，再看看远处那把刺向杜梵的长剑，身体气得发抖，却再也无法上前一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威廉看到这一幕，发出了畅快至极的大笑。
他太喜欢这种场景了。
背叛，抉择，无力的愤怒。
人类最精彩的戏剧，莫过于此。
他笑着来到翼龙边缘，好似要凑近看一出大戏般。
突然一道身影正驾驭着一只普通的飞行灵兽，静静悬浮着。
正是刚刚被剥离了兽魂武装的林渊。
“哦，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毁灭者’，林渊大人吗？”
威廉的语调充满了夸张的戏剧性，他侧过身，对着翼龙的方向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
“您看，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您的宝贝儿子，从那群东方人手里请了回来。”
他像一个炫耀战利品的主人。
翼龙之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林渊的身上。
李倩倩咬着牙看着这个叛徒。
林天佑更是浑身颤抖，他看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那个他从小当作英雄的父亲，眼中蓄满了泪水。
然而，林渊只是慢悠悠来到威廉不远处，收起了灵兽，甚至没有多看林天佑一眼。
他开口，语调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别乱说。”
“他只是长得像而已。”
“你要干什么，随意。”
威廉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
林渊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平静地看着威廉。
“但是，你要是再把事情牵扯到我身上……”
他的话语顿了顿，那股森然的杀意，让周围的空气都下降了几度。
“我就现在……杀了他！”
林渊的手，指向了被雅典娜挟持的林天佑。
这话一出，全场皆惊。
李倩倩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林渊！你这个畜生！”
林天佑眼中的最后一丝光亮，彻底熄灭了，泪水决堤而下，顺着脸颊滑落。
他身后的雅典娜似乎感受到了人质的情绪波动，抱着他的手臂猛然收紧，手指掐住了他的喉咙。
林天佑瞬间憋得满脸通红，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
没有人注意到，林渊环抱在胸前的双手，左手的手指，已经深深地陷入了右臂的肌肉里。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压制住那股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他很清楚。
眼前的这个“威廉”，根本不是本体。
每一次出任务，那个狡猾的家伙，从来都不会让自己的真身处于危险之中。
现在动手，毫无意义。
……
“铛！”
星光长剑与青色龙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杜梵六翼振动，轻易地躲开了希露迪的攻击，但那把剑还是擦着他的铠甲划过，带起一串火星。
“吼！”
下方的【白洞时空龙】可不会看戏，它那庞大的身躯一甩，一条由黑暗能量凝聚的触手长鞭，呼啸着抽向杜梵。
杜梵侧身闪避。
可就在他闪避的瞬间，希露迪的第二剑又到了。
一时间，杜梵仿佛陷入了腹背受敌的窘境。
他既要应对【白洞时空龙】时不时的骚扰攻击，又要“狼狈”地躲闪着希露迪这位“背叛者”的追杀。
战斗，似乎进入了白热化。
“轰！”
【白洞时空龙】又是一道粗壮的黑暗光束射来，杜梵为了躲避希露迪从刁钻角度刺来的一剑，身形慢了一瞬。
光束结结实实地轰在了他的龙铠之上。
“咔嚓。”
一声轻微的碎裂声响起。
杜梵青色龙铠的左肩上，那枚代表着【爆裂窫窳】的烙印，光芒一闪，直接炸裂开来。
他整个兽魂武装的气势，也随之衰弱了一分。
“哈哈哈哈！精彩！真是太精彩了！”
威廉鼓着掌，笑得前仰后合。
【白洞时空龙】体内，那恶魔的意念也发出了愉悦的咆哮，欣赏着这出猎物自相残杀的滑稽剧目。
翼龙背上，张布秋等几个年轻学生，双拳紧握，却什么也做不了。
而麦绍书、李倩倩、刘子文以及其他几个联盟的成员，正在飞快地进行着精神链接。
“……不行，那个‘控心虫’的能量太霸道，我们的距离太远，没办法在不伤到人质的情况下解决掉她。”
“强攻威廉呢？他是操控者！”
“没用的，林渊在旁边……”
“妈的！难道就这么看着？”
就在他们焦急地商讨着对策时，一个冷漠的意念，突兀地插入了他们的精神交流之中。
“你们还是别乱动的好。”
是林渊。
“这个黄毛混蛋，有着窃取精神沟通的能力。”
“你们的谈话，他早就听见了。”
麦绍书等人的精神交流戛然而止，齐齐惊骇地看向远处的威廉。
威廉果然投来一个玩味的注视，然后又看向林渊。
林渊只是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我可没力气了，只是想让他们安静点。”
威廉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
“这样啊……”
一时间，天地间只剩下杜梵和希露迪“激烈”的打斗声，以及恶魔和威廉肆无忌惮的笑声。
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的沉默。
就在这时。
在空中不断“狼狈”闪躲的杜梵，忽然开口了。
“时间差不多了！”
他猛地振动六翼，拉开了与希露迪的距离，对着空无一人的方向大喊了一声。
“动手！”
这声大喊，像是一个等待已久的信号。
翼龙之上，麦绍书和其他几个一直在待命的联盟成员，身上瞬间爆发出强大的灵力波动。
几乎是同一时刻，威廉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的头颅，以一个完全违背人体构造的角度，猛地扭转了一百八十度，那双充满戏谑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麦绍书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