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道歉,可沈妩的话语里,听不出丝毫歉意。
漂亮的杏眸里,含着肉眼可见的嘲讽。
婳屏快气疯了,“你骂我是宵小之徒?”
沈妩无辜地说:“我没说,是你自己说的。”
“你!”婳屏用力甩了下袖子,脸色难看得厉害,“行,这些我不和你计较。你立刻把铺子打开,让难民进去。难民这段时日的吃喝,全由你负责。”
沈妩皱眉:“想要安置难民,有不少法子,为何要安置进我的铺子内?城外的庄子,屋子多又宽敞,住着也舒服。”
婳屏拔高音量,嗓音尖锐又刻薄:“我不想听你狡辩,说来说去,你就是自私,不想帮助难民。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没有资格和我们同在江南经商。”
顿了顿,眼底划过一抹恶毒的光,“依我看,直接将你的所有财产充公,用来安置难民!可有人有异议?”
最后一句话,是对身后的商人们说的。
没有人开口。
就算有人为沈妩抱不平,也不会傻到在这个时候出头。
现场安静得可怕。
沈妩哂笑:“婳屏姑娘好大的口气,你有何资格要求我拿出所有财产?”
婳屏微笑:“自然是因为我代表的是道义,是民之所向!”
沈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上一次见婳屏时,她还是跟在孙问鹤身后,唯唯诺诺的小姑娘。
才多久没变,婳屏的性子,变成了另一个极端。
且她从婳屏身上,感受到了浓烈的恶意。
婳屏是非要将她置于死地。
有一商户站出来,劝说沈妩:“沈姑娘,你就拿出些银子吧,和婳屏姑娘作对,没有好下场的。”
“是啊,沈姑娘是个聪明人。且你有一手制香的本事,肯定能卷土重来的,现在就破财消灾吧。”
“沈姑娘,认清现实吧。”
铺子内。
萧恒眼疾手快,摁住了拿着弩箭要冲出去的沈砚礼,低声问:“礼儿,你做什么?”
沈砚礼气冲冲地说:“他们欺负娘亲,我要去帮娘亲的忙。”
萧恒笑了,“阿妩没有白养你。”
凤眸里浮现与有荣焉的自豪,“你娘亲是个很厉害的人,她能应付得了。”
假如应付不了,还有他呢。
沈砚礼还是犹豫,还很担心。
萧恒蹲下,看着他的眼睛,“礼儿,你相不相信你娘亲?”
沈砚礼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继续往外看。
萧恒松了一口气。
还好让阿昀带着沈言玉在后院吃大饼。
否则他可摁不住更容易冲动的沈言玉。
铺子门口,听着众人都在劝沈妩,婳屏微笑,挑衅的看着沈妩。
似乎在说,看你还能撑多久。
沈妩不疾不徐地道:“你们逼着我拿银子开铺子门,安置难民,那你们呢?又做了什么?”
鸦雀无声。
无人能回答沈妩。
他们什么都没做,也不打算去做。
沈妩盯着婳屏的眼神质问:“大善人婳屏姑娘,你做了什么义举?说来让我们听听。”
婳屏有些心虚,慌乱地说:“我做了很多,没必要和你说。假如你还不肯迷途知返,那么,我只能动用武力了。魏虎,带上你的手下,我们一起闯进去。”
“是!”魏虎大声回应。
又迟疑地看向了还插在婳屏肩膀上的弩箭,“姑娘,你受伤了,我们进去就好。”
婳屏脸色难看的点头。
待解决了沈妩,出了心头的一口恶气,再去处理伤口吧。
眼看着魏虎等人逼近,沈妩面不改色,扬声道:“诸位,做义举并非是靠嘴巴。实不相瞒,我已命人打开了我在城外的庄子,安置难民。”
众人一惊。
婳屏:“你撒谎!”
沈妩:“这么容易被戳破的谎言,我沈妩不屑于做。是不是撒谎,你们派人去城外一看便知。
婳屏姑娘,我劝你一句,你有善心,大可以自己去付诸行动。可将主意打到别人头上,道德绑架别人,那么你的善心,将变成恶心!”
婳屏气急败坏:“你!魏虎,抓住她!”
魏虎应了一声,朝着沈妩扑去。
人如其名。
魏虎身材高大,沈妩才到他胸口处。
方才是他不小心,中了沈妩的暗算,又忌惮她手上的匕首。
这一回,他先用绝对的体型优势压倒沈妩,让她无力反抗!
一道巨大的黑影当头盖下,沈妩纹丝不动。
当魏虎即将扑到沈妩身上时,又一道黑影自铺子内窜出。
魏虎的身体如破布袋子,不受控制地往后飞去,重重摔在雪地里。
魏虎的身手不错,是江南数一数二的打手。
能踹飞他的人,屈指可数。
婳屏愤怒地看向罪魁祸首,眸光一顿,又是一个老熟人。
她古怪地看着站在沈妩身侧,俊朗的男人,心里冒起了酸水。
凭什么优秀的男人,都对沈妩倾心?
沈妩除了长得好看些,到底何德何能啊!
她道:“萧一?你不是死了?”
萧恒优雅地掸了掸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你还没死,我怎会死?”
婳屏眉毛倒竖,“你的嘴巴还是那么毒!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萧恒挑眉,“我的嘴巴是毒,你的嘴巴则是脏。看着文静的小姑娘,嘴巴比茅厕还脏,咦?怎么还有股臭味?你别再说话了,熏到我了。”
人群中,不知是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其他人憋笑憋得很辛苦。
婳屏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气得都快哭了,“你胡说,我嘴才不脏不臭!呜呜呜,你欺负我,孙先生不会放过你的!”
孙先生?
萧恒皱眉,有些熟悉,但实在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听到孙问鹤的名号,沈妩眼底划过戾气,耐心告罄,没兴趣继续和婳屏纠缠下去了。
她道:“难民已经安置好,诸位都散了吧。假如你们真有心,不妨送些吃食衣物棉被去庄子上。我会派人将你们的善举记录在册,将来论功行赏时,自有册子评判。”
沈妩此举,让商人们很舒心。
毕竟沈妩没有像婳屏那样强迫他们。
众人朝着沈妩拱手行了礼后各自散了。
婳屏不肯离开,怨毒地盯着沈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