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仙城的夜从不是墨色的。三大家族的宅邸连成一片鎏金的海，飞檐下挂着的灯盏像串起的星子，坠进人间的烟火里。仙乐从雕花木窗飘出，混着酒坛启封的醇香、灵果的甜气，还有修士清谈时逸出的法力波动，在夜色里酿成一坛醉人的酒。
韩石贴在青瓦上，黑衣浸了夜露，凉得贴紧脊背。他垂眸望着下方赵家主宅的朱门——门楣上的“赵”字铜牌擦得锃亮，映着府内的灯火，像只睁着的眼睛。石锁在他怀中温凉如昔，像握着块晒了整下午的青岩，不烫，却带着熟悉的安心感。
他要进去了。
不是杀人，不是放火，是给这艘飘在碧云仙城的“赵家船”，钉一颗看不见的钉子。
一、龟息潜行，融于夜色
韩石闭了闭眼，舌尖抵着上颚，运转《龟息潜灵诀》。
这是他从石锁残篇里抠出来的法门——不是纯粹的敛息，是将自身气息拆成最细的碎片，混进风里、光里、周围的灵力波动里。他能感觉到皮肤的温度在下降，呼吸变得绵长如丝，连心跳都慢了半拍，像沉进了深潭底的石头。
“呼——”
风从巷口吹过来，卷着他的一缕黑发。他贴着墙根挪动，靴底沾着的夜露蹭在青石板上，没留下半点痕迹。府内的守卫穿着黑甲，腰间挂着法器，神识像张网似的铺在院子里——但他们没察觉，这张网漏了一条细得看不见的鱼。
神识丝线从他眉心钻出来，细若蛛丝，裹着他的感知往宴客厅滑去。
守卫的神识撞上来时，他像片被风吹动的叶子，顺着风的缝隙绕了过去；巡逻的弟子端着灵茶走过，他贴在廊柱后，连影子都没晃一下；摆着灵果的案几旁，侍女们笑着递上蟠桃，他闻着甜香，神识却已经钻进了宴客厅的横梁。
二、宴客厅里，暗潮汹涌
宴客厅的朱门没关严，漏出的光把韩石的影子投在梁上。
他往下看——赵元雄坐在主位，穿绣金线的玄色锦袍，脸上的笑像揉碎的黄金，连眼角的皱纹都泛着得意。他儿子赵铭坐在旁边，月白长衫衬得面如冠玉，手里攥着玉杯，眼神却飘向角落——那里坐着个穿灰布衫的男人，脸缠着绷带，渗着暗红的血。
是上次被他重伤的筑基修士，叫陈魁。
韩石的指尖轻轻动了动。陈魁的怨毒像把刀，隔着人群扎过来——他盯着赵元雄的背影，喉咙动了动，像在说什么。赵元雄却没看他，反而朝下方的宾客举了举杯：“今日我儿突破筑基中期，承蒙各位赏光，赵某敬大家一杯！”
满堂欢呼，仙乐骤起。韩石却没心思听这些。他的神识像只偷油的老鼠，顺着横梁往角落爬，最终停在博古架上。
博古架摆着些陶瓷器和青铜器，釉色发旧，像从哪个古墓里挖出来的。其中一个青釉花瓶最不起眼，瓶身还沾着点泥渍——可韩石的灵识扫过时，却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气。像腐烂的桃子味，混在酒香里，若有似无，却扎得他神识发疼。
三、提取罪证，暗留警告
韩石没有犹豫。
他指尖凝聚起一道比发丝还细的灵力，顺着神识丝线注进花瓶里。花瓶微微震动，瓶身的泥渍裂开一道缝，一道影像从里面飘出来——
昏暗的密室，墙上挂着魔修的幡旗。赵元雄穿着便服，脸上没了宴客厅的得意，反而带着谄媚的笑。他对面站着个黑袍魔修，兜帽压得低，露出的下巴上有颗黑痣。魔修手里拿着个青铜法器，像只缩成一团的蝎子：“赵兄，这‘追魂盘’能追着那女人的坤元之气走，就算她躲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她揪出来。”
赵元雄点头，递过去一个储物袋：“一百颗聚气丹，定金。事成之后，再加两百颗。”
魔修接过袋子，掀开袋口瞥了眼，笑出满脸黄牙：“赵兄放心，我那‘蚀骨散’已经炼好了，只要那女人沾上一点，神仙也救不了她。”
影像到这里戛然而止。
韩石的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笑。他盯着影像里的赵元雄，指尖凝聚起一道神念——不是灵力，是他用自身神魂熬出来的“意”。
这道神念像根细针，扎进影像里，带着他的声音：“敢动我身边之人，下一次送来的，就是你的项上人头。”
神念附在影像上，像颗埋在赵元雄心里的雷。只要他再看一遍，就能感受到那股渗进骨髓的杀意。
四、悄然离去，利刃悬顶
韩石收回神识。
神识丝线像潮水一样退去，他的身体也开始变得透明——龟息潜灵诀催动到极致，连光线都能穿过他的身体。最后，他化作一道微风，从宴客厅的窗户飘了出去。
外面的夜很凉，他站在赵家府邸的墙头上，望着里面的灯火。陈魁还在盯着赵元雄的背影，魔修的笑声还在宴客厅里回荡，可韩石知道，这些都成了过去时。
他摸了摸怀中的石锁，温度还是那样。
“赵家，”他轻声说，“这就算个开头吧。”
赵家主宅里，没人察觉这场潜入。
宾客们还在喝酒，赵元雄还在笑，陈魁还在怨毒地盯着他的背影。可他们不知道，一把看不见的刀，已经悬在了赵家的头顶——只要韩石愿意，这把刀随时会落下来，把赵家的荣耀、财富、地位，全砍得粉碎。
韩石转身没入夜色。
他的路还很长，而今晚的这步棋，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