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松针的清香钻进七玄门,韩石蹲在杂役处的老槐树下,手里捏着半块烤红薯,望着远处主峰飘来的青烟——那是宗门厨房开饭的信号。张铁拎着两个陶碗跑过来,碗里盛着稠稠的粟米粥,碗沿还沾着点油花。
“阿石哥!快吃!”张铁把碗塞给他,“我今日去膳堂帮厨,王胖子给了我两碗粥。对了,你听说了吗?墨老今日在药园晒药,让我叫你去他屋里一趟。”
韩石抬头,见张铁的眼睛亮得像星星。这憨直少年自入门后便总爱凑到他身边,说什么“阿石哥肯定能行”,可韩石心里清楚,自己炼气一层的修为,在外门弟子中连中游都算不上。
“墨老?”韩石放下红薯,“找我做什么?”
“我哪知道?”张铁挠了挠头,“墨老平日里总闷在屋里,今日倒难得叫人。你快去吧,别让墨老等急了。”
韩石点了点头,将红薯揣进怀里,往墨老的住处走去。墨老住在杂役处后山的竹屋里,屋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门檐下挂着串干草药,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药香。
“墨老。”韩石站在门口,轻声唤道。
“进来吧。”屋里传来墨老的声音。韩石推开门,见墨老正坐在竹椅上,面前摊着本泛黄的兽皮笔记。老人须发皆白,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衫,手里捏着支毛笔,正低头写着什么。
“墨老,您找我?”韩石上前一步。
墨老抬起头,目光落在韩石身上。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感慨,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坐吧。”他指了指对面的竹凳,“今日看你小比时的表现,沉稳了不少。”
韩石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侥幸而已。”
“不是侥幸。”墨老放下笔,将兽皮笔记推向他,“这是我年轻时研究禁制和阵法的心得,你拿去看吧。”
韩石愣住了。兽皮笔记的封面上用朱砂写着“禁制初解”四个大字,字迹苍劲有力。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笔记,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画着些古朴的符文,旁边用小楷标注着“聚灵阵·入门”“困仙阵·破法”之类的字样。
“这……”韩石抬头,“墨老,这太贵重了……”
“我老了。”墨老笑了笑,眼角的皱纹堆在一起,“当年我在青云宗当外门执事时,最爱研究这些。后来犯了错被贬到七玄门,这些笔记便一直压在箱底。”他顿了顿,“你资质虽差,但心性沉稳,比当年的我强多了。禁制之道,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细心,或许你能走得比我远。”
韩石握着笔记的手微微发紧。他知道,这笔记对墨老意味着什么——那是老人曾经的理想,是他被贬谪后仍不愿放弃的追求。而墨老将它交给自己,分明是寄托了某种期望。
“墨老,我一定好好学。”韩石郑重地说。
“不用急。”墨老摆了摆手,“禁制之道博大精深,你现在只需打基础。书中有些符文是上古传承,晦涩难懂,遇到不懂的,先记下来,慢慢琢磨。”他指了指笔记最后一页,“这里有我年轻时写的批注,或许能帮你。”
韩石翻到笔记最后一页,只见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禁制之要,在‘控’与‘破’。控则守,破则攻。然无论控与破,皆需先明其理,再练其法。”字迹虽小,却力透纸背。
“多谢墨老。”韩石将笔记小心收进怀里,“我定不负您所托。”
墨老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窗外的竹林上:“去吧。记住,修仙路漫漫,莫要急功近利。”
韩石退出竹屋时,夕阳正染红天际。他摸了摸怀里的笔记,又看了看远处主峰的方向,心中有了新的目标——他要学好禁制之道,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不辜负墨老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