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手腕一抖，七寸锦带着一道幽暗的弧线，悄无声息地划过了离他最近的一个纸扎人。
那纸人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被划过的部位先是出现一道焦黑的痕迹，随即——
“呼！”
蓝紫色的火焰毫无征兆地从它体内爆燃而出！
那火焰冰冷而妖异，仿佛来自幽冥，瞬间就将纸扎人吞没，将其化为一个凄厉扭动的火团，短短几秒内便烧得只剩下一小撮灰烬，连惨叫都未能发出。
陈默眼中暗紫光芒大盛，不再有丝毫保留。
他的身形化作一道在纸扎人群中急速穿梭的黑色闪电，七寸锦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簇致命的幽焰。
顷刻间，整个五楼仿佛化作蓝紫色的火海，无数纸扎人在无声的燃烧中扭曲、化为飞灰。
冲天而起的诡异火焰触发了天花板的防火系统。
“哗——”
大量的水从消防花洒中倾泻而下，与那蓝紫火焰接触，发出“嗤嗤”的异响。
水火交织，蒸腾起一片迷蒙的水汽。
残余的纸扎人先是被火焰灼烧得残破不堪，再被冷水一淋，脆弱的纸质身躯更加不堪重负，纷纷瘫软在地，浸在迅速积起的水洼中。
那些原本飘在空中的纸扎人，因身体吸饱了水而变得沉重无比，再也无法维持悬浮，如同被雨打湿的飞蛾，踉跄坠地，双脚只能无力地泡在冰冷的水里。
陈默如同死神，开始冷静地“点名”。
他踏着积水，步伐稳定，七寸锦精准地掠过每一个尚在蠕动的残骸，确保其彻底湮灭。
然而，当他清理完视野内最后一个目标时，心头一凛——那个领头的纸扎人，不见了！
他立刻开始仔细搜查这片狼藉的战场。
积水之下，数十颗通体透明、内部仿佛有幽光流转的鬼丹，正散发着诱人而诡异的光芒，如同沉在河底的宝石。
陈默看着这些鬼丹，眼神没有丝毫犹豫。
如果他的猜想没错，他如今的力量很大程度上依赖于十凶鬼楼的“馈赠”和这些外物。
一旦失去这些依仗，在这危机四伏的世界里，他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
变强，是唯一的生路。
他绝不会放过任何机会。
陈默将最后一颗在水中泛着幽光的鬼丹拾起，不再回头，纵身跃入那蓝色的光圈之中。
在他身影消失后不久，积水的办公室角落，那个领头的纸扎人竟缓缓从污水中站了起来。
它纸质的身躯已被泡得浮肿变形，颜料晕开，显得更加恐怖。
它“望”着陈默消失的方向，用被水浸透、更加模糊难辨的声音喃喃低语：
“陈默……我记住你了。我们……还会再见的。”
咔嚓——
陈默只觉一阵轻微的失重感，双脚已踏在商场外坚实的路面上。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周围的喧嚣重新涌入耳中。
之前那具男人的尸体已被运走，警戒线也已撤除，仿佛一切都未发生过。
一直焦急等在外面的柳萌立刻迎了上来，她似乎完全没在意陈默略显苍白的脸色和身上若有若无的阴冷气息，直接切入主题：
“陈默，现在能去你家吗？我需要你仔细看看我后背的东西。”
陈默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地看向商场方向：
“今天不方便。”
他顿了顿，找了个无可指责的理由：
“家里有‘人’。”
这个“人”字咬得微妙，不知指的是宋瑶，还是其他不便言明的存在。
“没关系——”
柳萌从善如流，立刻提供了备选方案，语气自然得像在讨论晚饭吃什么。
“那可以去我家。环境安静，没人打扰。”
陈默看着这位执行力超强的女警，知道这事躲不过去，只好退一步：
“在那之前，先陪我去个地方。”
他指了指商场的入口。
“我需要买几件衣服。”
他身上的衣物在诡域中早已沾满污秽和难以言喻的气味。
“另外，这个商场的诡域刚被清理，规则重组需要时间，至少半个月内是安全的。”
柳萌点头表示理解，毫不犹豫地跟上陈默的脚步，再次走进了商场，这次的目标明确——女士正装区。
而被晾在一旁的赵泉，看了看陈默和柳萌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惊魂未定的徐颖莺，识趣地没有跟上去。
“走吧，徐小姐！”
他叹了口气。
“我送你回去，然后还得回局里做任务简报……唉，这次报告又不好写了。”
陈默径直走向女装区，柳萌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露出些许困惑，下意识地问道：
“你需要……女装？”
这似乎与她认知中的陈默不太相符。
陈默头也没回，语气平淡地解释：
“家里有个同事昏迷着，从早上就躺在那儿。”
“早上就昏迷？”
柳萌的思维立刻开始发散，结合陈默那破败的住处，一个离谱却合理的猜想浮现——难道陈默住的地方环境已经恶劣到能把人直接吓晕的程度？这得是什么级别的“恐怖”啊？
陈默不用回头，单从身后短暂的沉默和那骤然变得微妙的气氛，就能猜到柳萌那清奇的脑回路肯定又跑偏了。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那混合着同情、震惊与一丝猎奇探究的表情。
他无奈地停下脚步，转身屈指，不轻不重地在柳萌额头上弹了一下。
“别用你那个被污染过的脑子瞎琢磨。”
他语气带着惯有的嫌弃。
“早上在楼下遇到了一个瞬发的小型诡域，她当时就在现场，受到冲击晕过去了，仅此而已。”
柳萌吃痛地捂住额头，那点乱七八糟的念头似乎也被这一下弹走了，她“哦”了一声，表情恢复了平时的认真，只是眼神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两人买了必要的换洗衣物后，便回到了陈默那间堪称家徒四壁的住所。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景象与陈默离开时几乎毫无二致。
宋瑶依旧保持着趴卧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瘫在那张简易沙发上，连手指的位置都没变过，仿佛时间在这里凝固了。
唯一能证明她还活着的，只有那平稳而绵长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