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小糖踩进洞口的瞬间，脚底像是踏进了一层水膜。鞋底发出轻微的“啪”一声，像是踩碎了某种结界。
她没停，继续往前走。白焰紧贴她左腿，尾巴绷得笔直，鼻尖不断抽动。洛无涯落在最后，剑尖拖地，划出一道细长的痕迹。
洞内没有光，可他们能看见东西。岩壁上那些黑色符文在缓慢流动，像血管里的血。每走一步，符文就亮一分。
云小糖的手指又绕上了发尾。她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只是觉得胸口闷，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往里压。
“前面十米，有能量源。”她低声说。
洛无涯抬头：“你还能看地图？”
“能，但信号断断续续。”她抬手摸了下储物戒，指尖碰到一块从巨兽身上拆下来的金属残片。她拿出来，往前一扔。
残片飞到一半，突然炸成粉末。
“屏障。”她收回手，“看不见，但存在。”
洛无涯冷笑：“这地方不想让人进去。”
“但它开了。”云小糖盯着前方，“巨兽死后才裂开的。它不是门卫，是钥匙。”
没人接话。空气变得厚重，呼吸都费劲。
他们贴着岩壁前进，脚下是倾斜的碎石坡。中间地面塌陷了一块，黑乎乎的，看不出多深。三人绕过去时，白焰突然停下，爪子在地上刨了两下。
底下露出一块金属板。
云小糖蹲下，擦掉灰尘。板上刻着半只凤凰，线条熟悉得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她从储物戒里翻出一块碎片，拼上去。严丝合缝。
“这是……我炼器宗的东西。”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洛无涯站在她身后：“你说过，你以前是个打铁的。”
“我是炼器宗主。”她没回头，“三百年前的事了。”
洛无涯没再说话。他盯着那块金属板，眼神变了。
云小糖站起身，继续往前。越往里走，符文越多，排列方式也越来越眼熟。
她在一处螺旋图案前停下。
“这个符号……”她喃喃，“镇魂引。”
“什么？”
“封印用的阵法。只有宗主能启动。”她伸手想碰，又缩回来，“不该在这里出现。”
话音刚落，藏宝图猛地一震。脑海里弹出一行字：【神识映射开启，解析中……】
几秒后，一段残缺文字浮现：“持钥者归，则门启。”
云小糖呼吸一滞。
“他们在等我？”她问自己。
洛无涯一把抓住她手腕：“别靠近那些符文，你在流鼻血。”
她抬手一抹，指尖沾红。
“没事。”她甩开他，“我能撑住。”
“你快倒了。”
“我没倒。”她往前走，“我要知道这是不是我的命。”
洛无涯没再拦。他跟在后面，握剑的手更紧了。
洞穴越来越宽，走到尽头时，豁然开朗。
中央悬着一颗巨大水晶，通体湛蓝，内部脉络像活的一样跳动。光晕一圈圈扩散，照得整个空间泛着冷色。
云小糖脚步一顿。
她感觉体内有东西在响，像是骨头在共鸣。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迈了一步。
“别动！”洛无涯冲上来拽她后退。
她喘着气，额角全是汗：“它在叫我。”
“那是陷阱。”
“可它认我。”她盯着水晶，“我能感觉到。”
白焰低吼，挡在她身前，眼睛死死盯着四周。
水晶周围浮着一层光环，上面刻满符文。那些符号和之前见过的一模一样，组合起来形成完整阵列。
藏宝图再次刷新：【检测到三位一体阵眼，缺失两枚钥匙】
云小糖盯着那行字，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我不是来抢东西的。
我是来交钥匙的。
她刚要抬脚，洛无涯直接横剑拦在她面前。
“你现在的状态不对。”他说，“心跳乱了，灵脉也在抖。这不是召唤，是吞噬。”
“可我必须试。”她说，“不然我永远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掉到这里。”
“你已经知道你是谁了。”
“我知道名字，不知道命。”她看着他，“你说我装嫩，其实我不是装。我是怕。”
“怕什么？”
“怕想起全部。”她声音低下去，“怕想起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杀人。”
洛无涯沉默。
白焰突然转身，对着右侧岩缝发出威胁性低吼。
那边阴影一动。
一个人影从岩缝里走出来。不是走，是“浮”出来的。双脚离地三寸，黑袍裹身，脸上蒙着一层雾，看不清五官。
他开口，声音像铁片刮石头：“你不该来。”
云小糖没动：“你是谁？”
“守门人。”他说，“也是最后一个活着的炼器宗长老。”
云小糖瞳孔一缩。
“不可能。当年十大世家围剿，你们全死了。”
“我们被杀了。”那人说，“但我们的心跳，被封在这颗水晶里。”
他抬起手，指向水晶中心。那里有一团模糊的光影，像一团缠在一起的线。
“你的血，打开了第一道门。”他说，“现在，你要打开最后一道。”
“然后呢？”
“然后，烬渊会重演神境崩塌的那一夜。”
洛无涯冷笑：“所以你们不是守门人，是等炮灰上门点火的引信。”
那人不答。
云小糖盯着水晶：“如果我不做，会怎样？”
“你会慢慢忘记自己是谁。”那人说，“直到变成普通人，死在毒圈里。”
“如果我做了？”
“世界会重启。”他说，“或者毁灭。”
洞内安静下来。
白焰伏低身体，毛发炸起。洛无涯把剑横在胸前，指节发白。
云小糖往前走了一步。
“你不怕？”那人问。
“怕。”她说，“但我更怕一直躲。”
她伸出手，掌心朝上。
藏宝图自动激活，一道光束从她眉心射出，打在水晶上。
水晶猛然一震。
内部脉络由蓝转红，光晕开始加速旋转。符文环疯狂转动，发出高频嗡鸣。
地面裂开细缝，一股热流冲上来。
云小糖的手还没碰到水晶，突然整个人一僵。
她低头，看见一滴血从指尖落下。
血珠在空中停顿一秒，然后被水晶吸走。
“滴答。”
血落进地面水渍。
水面倒影里，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嘴角缓缓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