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叶不凡才从无边的黑暗中挣脱出来,剧烈的疼痛让他忍不住闷哼一声。他挣扎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景象让他瞬间瞳孔收缩。
天空是淡淡的血红色,如同被鲜血浸染过一般,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妖气,夹杂着血腥与腐臭的气息,吸入肺中,只觉得胸口发闷,经脉中原本就紊乱的灵力更是如同遇到克星般躁动起来。身下是枯黄的草地,草叶边缘泛着黑色的毒素,四周是形态怪异的黑色树木,树枝扭曲如鬼爪,枝头没有一片叶子,只有几颗暗红色的果实,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里是……妖域?”叶不凡撑起身体,只觉得浑身骨头像是散了架一般,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曾在一本古籍中看到过记载,妖域是妖族的聚集地,与人族疆域隔着无尽的空间壁垒,其间不仅有无数强悍的妖族,还有各种恐怖的妖兽、毒瘴、天灾,人族修士一旦误入,十死无生。
没想到自己竟被空间乱流卷到了这种地方。叶不凡苦笑一声,随即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与不安——现在不是怨天尤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恢复伤势,了解周围的环境,找到活下去的办法。
他检查了一下身体,纳界鼎还安稳地待在丹田内,储物戒指也完好无损,心中稍稍安定。神念小心翼翼地扩散开来,却只延伸出数十丈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那股力量中蕴含着浓郁的妖气,如同铜墙铁壁般,让他的神念无法寸进。
神念反馈回来的信息让他心头一沉——周围不仅充斥着狂暴的妖气,远处还隐约传来几道强大的妖灵气息波动,其中一道气息雄浑至极,竟堪比化神期修士。在这种地方,以他现在受伤的状态,一旦遇到高阶妖族,几乎没有生还的可能。
叶不凡不敢停留,强忍着疼痛,找了一处隐蔽的树洞钻了进去。树洞内部狭窄而潮湿,散发着霉味,但至少能挡住外面的视线。他盘膝坐下,运转《五行道诀》开始疗伤。
妖域的灵气中夹杂着大量的妖气,这些妖气如同附骨之疽,一旦吸入体内,便会疯狂地冲击经脉,破坏灵力运转。叶不凡不得不耗费大量心神,一边引导灵力修复受损的经脉,一边将吸入体内的妖气一点点剥离、炼化。这个过程极为痛苦,每一次剥离妖气,都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经脉中搅动,但他咬牙坚持着——在这危机四伏的妖域,只有尽快恢复实力,才能拥有自保之力。
三天时间转瞬即逝。
叶不凡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夹杂着黑色妖气的浊气,身上的伤势终于勉强恢复了七成。虽然灵力还未完全稳定,但应对一般的危险已经足够。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随即收敛气息,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走出树洞,朝着妖气相对薄弱的方向潜行而去。
前行了大约数十里,前方出现了一片开阔地。叶不凡藏身于一棵黑色大树后,探头望去,只见开阔地上散落着一些简陋的木屋,木屋都是用粗糙的黑石搭建而成,看起来破败不堪。木屋周围,数十名人族修士正在劳作,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身上都戴着沉重的黑色镣铐,镣铐上刻着诡异的符文,散发着淡淡的妖气,显然是用来压制修为的。
在这些人族修士周围,有十几名身材高大的妖兵来回巡视。这些妖兵人身兽头,长着狼的头颅,灰色的毛发杂乱不堪,眼神凶狠如饿狼,手中握着闪烁着寒光的钢刀,时不时对着劳作的人族修士拳打脚踢,口中发出粗鲁的呵斥声。
“快点干活!磨蹭什么?耽误了大人的事,把你们都宰了炖汤喝!”一名狼头妖兵一脚踹在一名老修士的身上,老修士踉跄着摔倒在地,嘴角流出鲜血,却不敢有丝毫反抗,只能挣扎着爬起来,继续干着手中的活。
“住手!”一名年轻的人族修士再也忍不住,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怒火,“我们也是修士,凭什么要受你们这些妖族的奴役?凭什么要被当成猪狗对待?”
“凭什么?”狼头妖兵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残忍,手中钢刀一挥,一道寒光闪过,那名年轻修士的手臂便被硬生生砍了下来。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脚下的土地,年轻修士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眼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其他修士见状,皆是浑身一颤,脸上露出恐惧的神色,没人敢再说话,只能低下头,加快了手中的动作。
叶不凡躲在树后,拳头悄然握紧,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怒火。他没想到,妖域的人族修士处境竟如此凄惨,被妖族当成奴隶使唤,甚至当成口粮,连最基本的人格都没有。但他没有立刻出手——妖兵虽然只有十几名,但修为都在元婴初期,且人数占优,他现在伤势未愈,贸然出手未必能全身而退,反而可能连累这些人族修士。
就在他思索对策的时候,忽然听到一阵“沙沙”的声响。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密集,地面甚至开始微微震动起来。
“不好,是黑纹蚁潮!”一名狼头妖兵脸色大变,失声惊呼,眼中露出浓浓的恐惧之色。
话音未落,远处的地平线上便出现了一片黑色的浪潮,如同乌云般朝着这边涌来。那是无数只黑色的蚂蚁,每只蚂蚁都有拇指大小,身上布满了诡异的黑色纹路,口中的獠牙闪着寒光,散发出浓郁的凶煞之气。它们移动的速度极快,所过之处,地面上的枯草瞬间被啃食殆尽,连坚硬的石头都被啃出了无数细小的孔洞。
巡视的妖兵们顿时慌了神,纷纷挥舞着钢刀,想要阻挡蚁潮。可黑纹蚁的数量太多了,密密麻麻,不计其数,钢刀砍下去,只能杀死寥寥数只,更多的黑纹蚁如同潮水般涌来,瞬间便将一名反应稍慢的妖兵淹没。
惨叫声响起,那名妖兵的身体在蚁群中快速消失,只留下一滩血迹和破碎的衣物。劳作的人族修士们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四处奔逃,却因为镣铐的束缚,跑得十分缓慢,眼看就要被蚁潮追上。
叶不凡眼神一凝,黑纹蚁潮太过恐怖,就算是全盛时期的他,被卷入其中也难逃一死。他没有犹豫,转身便朝着侧面的山林掠去,同时运转灵力,将自身气息压到最低,尽量不引起蚁潮的注意。
身后,惨叫声、嘶吼声此起彼伏,不断传来,叶不凡却没有回头——在这妖域,怜悯与同情毫无用处,想要活下去,想要有能力改变这一切,只能先顾好自己。他只有变得更强,才能在这黑暗的妖域中,为自己,也为这些苦难的人族修士,争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