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级下学期，他们班有了个音乐老师，之前都是语文老师兼任的。
或许是学校终于打算开发一下学生的兴趣爱好了。
这音乐老师一上来就给班上的同学弹奏了一下学校里很久不动的电子琴，随后又点了个学生上来，想用教这个学生来给大家进行教学。
但是他点中的人是程庄。
老师还特意问了下他，“之前有学过弹电子琴或者其他乐器吗？”
程庄自然摇头，“没有。”
他平时都跟霜霜玩游戏，才没空去学什么乐器。
老师点点头，“好，没关系，你先坐下，还记得我刚刚是怎么弹的吗？试着按几个键……”
老师伸手弹了下前边的一小段。
“你来试试看。”
程庄看着面前的电子琴，稍微思考了一会。
老师以为他是害怕，就道：“没关系的，你大胆尝试……”
没想到这时程庄突然就开始弹了，并且无比顺畅地弹完了第一小节，甚至还往下弹，将老师刚才弹的那一曲完全复刻。
没一个音是不同的。
老师脸上的表情从微笑突然变得惊讶，而后开始感到困惑，到最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班上的学生都特别激动地鼓起了掌。
程庄收回手。
他当然是没学过电子琴的。
但他记得老师的动作，以及手指落下去的位置和频率……
这位音乐老师也发现了这一点，问他：“你是记下了我什么时候落指？”
中间有一段节拍他其实是弹快了的，以及后面有一段不小心错了拍……结果这孩子弹的这一曲跟他完全一样。
程庄点了点头。
音乐老师忍不住夸了他几句。
当然，是夸他记忆好，是个天才。
这弹琴方面……这样的曲子，是没灵魂的。
老师只好再点了个同学上来演示，这一次就如他所想的顺利了，根据这同学弹错的地方进行教学……没办法，这清江小学目前的教学资源就只能做到这地步。
几个重生者看着都忍不住嫌弃。
如果不是为了接近黑塔幕后者，他们才不会到这所普通小学来呢。
虞卿霜对那电子琴还是有一点兴趣的，下了课就台上凑，跟那老师说了声想试试弹一下。
现在是放学的时间了，这音乐老师看了下表，就道：“可以，你们谁有想试着弹的，都可以来试试，老师可以多待半小时。”
半小时之后他就要把学校的电子琴放回办公室了。
跟虞卿霜一样有兴趣留下来的没几个，毕竟是放学时间，都赶着回家看电视或者玩游戏，大多都没心情在这弹什么电子琴。
程庄见虞卿霜去玩电子琴，便也跟着留下来看。他当然不会跟她抢，就在旁边看着她弹。
几个重生者见状也留下来。
他们当然不想玩什么破电子琴，只是为了跟程庄搭话。
“程庄，我家里还有更有意思的乐器，你可以和虞卿霜一块来我家玩啊。”
“你家那么远，不如还是来我家吧，我家还有个游泳池！”
“我家也有啊，对了，还有最新款的赛车游戏，你要不要来玩？”
还是那样殷勤的话语。
程庄：“好吵。”
他们很快就安静了。
这样的情况有过很多次了。
他们至今仍弄不明白，到底要如何才能刷程庄的好感度？
明明已经百般讨好他身边的人了……
但他完全没有要跟他们做朋友的意思，就算在学校外面碰见也不会打招呼，仿佛不认识他们一般。
老实说，他们当中有些人已经开始怀疑大佬会不会是有点受虐倾向……对他好的他不屑一顾，对他不好的他百般容忍。
他们在犹豫，要不要学那个对大佬态度一直很恶劣，把大佬当玩具的小姑娘？
可是——
万一试试就逝世，又该怎么办？
他们可是没有‘存档’的啊！
几人忍不住看着虞卿霜，试图从她身上看出点什么来……
虞卿霜并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目光，或者说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她本来就是最受瞩目的存在。
她的手指仿佛在那电子琴上跳舞一般，很轻快。她没有按照老师教的那一曲弹奏，而是随意地落指……
音乐老师再一次忍不住脸上的诧异，“这一段还挺好听的，是什么曲子的？还是你随便弹的。”
虞卿霜：“随便弹的。老师，我玩够了，先走了。”
她也就一点兴趣而已，摸过之后就没了。
现在对回家路上的更感兴趣。
老师微微一愣，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结束了，“好，那接下来你们谁来？”
“我！我我！”好几人都举手应了。
音乐老师便让他们排队来。
此时虞卿霜和程庄已经走出了教室。
几个重生者很想跟上，却都对上了程庄的目光。明明是很平静且毫无情绪波动的目光，却叫人莫名感觉脖子后背发凉。
这不应该吧……
大佬现在不还只是个小学生吗？
难道大佬也重生了？众人突然惊愕。
为什么他们从来没想到这种可能？
如果是这样……这大佬岂不是将他们的所作所为都记下了，也许还把他们当猴戏看。
不、不会吧。
已经试探过了的……
重生者们此时完全不敢跟上前了，心脏似乎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等那两人都没了影，才松了口气，转头问最开始接触程庄的李安然，“你是怎么确定程庄没重生的？”
“……”李安然呆愣了会，“我、我没想到这个。”
主要是她看到的他的表现就是那个年龄段的孩子……不过更大的原因可能是她当时被重生回来的喜悦迷了眼，并没有想得那么复杂。
罗开无语，“那你之后看到第二个重生者就没有再想吗？”
李安然也是家里的大小姐，怎么会平白忍受指责，当即跟他们吵起来。他们不也是现在才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凭什么说她？
音乐老师听到吵闹声就走了过来。
“放学不回家在这吵什么？”
“……”
.
“你这回带够零花钱了嘛？”虞卿霜问程庄。
上一次她想吃这条街上的，他带的钱就不够，她差点被气炸，什么前面买的小吃太多了完全不想管，伸手就捶他的肩膀。
程庄并没有如她所想，露出屈辱的表情，反而握住她的手，仔细看了几眼，只担心她手指被磕疼。
她当时就大声回应：“疼，疼死了，你肩膀长那么硬做什么？都怪你！”
好奇看过来的人正要开口帮着说话，然而程庄就很老实地认错了，“嗯，都是我的错。”
旁人：“……”溜了溜了。
看什么小学生吵架，没意思。
这一次程庄自然带够了零花钱。
他点点头，“嗯，带够了，我们现在就过去买。”
他平时的成绩很优秀，会拿到学校设置的奖学金，刚好可以给霜霜买零食吃。平时他也会特意到饰品店挑一些精巧可爱的饰品送她。
上一次刚好是她生日过去不久，给她买礼物用了好多钱，那天刚好就没带那么多零用钱。
不过他不会在她面前说这些理由……因为他就是没有做得更好。
她肯定也不喜欢听。
虞卿霜就挑了朵兔子形状的，程庄掏钱，摊主就立刻开始做，出来的兔子和摊子上的样品一模一样。
她一边咬着一边往家的方向走，程庄还是走在她身侧，靠近车流的那边，随时看着道，还要注意有没有坏人靠近。虽然学校到家的距离很近，但是也要小心。
虞卿霜懒洋洋看他一眼，什么话也没说……这都是他该做的事。
回到家后，还是和平时一样，写会作业，然后准备吃饭。
虞卿霜还是跑到程庄房间，把包里的作业丢给他，不过他现在没之前听话，态度变得很微妙，犹豫了会，问了她一下作业里边的题……要她会了，他才帮忙写作业。
她气得踢了他一脚。这么幼稚的题目，她会看不懂吗？
程庄低头：“霜霜不要气，我这就帮你写。”
他现在甚至会模仿她的字迹，老师根本发现不了。
他写作业的时候，她就在旁边拿着手柄打游戏，单人就能玩的那种。
是静音玩的。
听到门边有动静她就会飞快放下手柄，往作业上一趴。
在长辈面前，她还是要装一下乖小孩的。
程庄也会帮她盯着……两个人这样，有种做坏事的感觉。
很紧张。
也很兴奋。
还有点开心。
这是他和霜霜之间的秘密。
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纸张与笔的沙沙声，以及秒针嗒嗒在走的声音。
.
转眼就结束了期末考试，即将开始暑假。
有几个重生者小心地凑到虞卿霜这边，想打听她暑假的活动……都知道只要她出现的地方，程庄基本都会在。
她撑着下巴，慢吞吞地看了下他们几个人，“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呢？”
脸皮很厚的罗开张口道：“这个，大家都是同学，说不定能凑到一块玩呢？”
反正他在程庄那的印象说不定已经到负了，现在干脆破罐破摔，无论什么路线都想试试。
程庄目光幽幽地瞥向这个叫罗开的男生，收拾书本的动作都停顿住了。
脸上很明显的不高兴。
他跟霜霜才是好朋友，这些人想做什么？
虞卿霜一脸嫌弃，“才不跟你们玩呢。”
程庄算是她的玩具或者仆从，而目前出现的这些重生者，都是去讨好程庄的。
看着就没什么意思。
程庄脸上的表情因着虞卿霜的话一下子就变换了，嘴角带着笑意。
接着故作平静地低头收拾书本。不止收拾他的，还收拾霜霜的。
罗开却因为虞卿霜明显带着嫌弃的语气，气得心口一梗。
他在家中也是小霸王，要不是知道了未来，怎么会委屈自己，忍气吞声来讨好程庄，现在竟然还被这个小丫头用这么嫌弃的话语……
“喂！你这个——”
罗开突然握着拳头。
程庄察觉不对，放下书就伸手挡在虞卿霜前边。
“你要做什么？”
旁边几个重生者围观着，没打算开口劝阻，说不定能从这看出什么来……
比如，这黑塔幕后者到底有没有重生？
也有的想着，等罗开动手，就能顺利剔除一个竞争对手了。过会再出手帮忙，说不定还能在程庄那刷个印象分。
罗开见程庄伸手拦了，顾忌他黑塔幕后者的身份，本想忍下来，但这时突然又瞧见虞卿霜做了个鬼脸。
“……”
罗开脑中的怒火一下子燃起。
他忌惮黑塔幕后者，可不害怕这么一个小丫头，举起拳头，“你…”
话还没说完，虞卿霜立刻举手，大喊：“老师，这里有人欺负我！”
直接打小报告了。
教室门边的老师当即走进来，看到这么多人聚在虞卿霜的桌子旁边，眉头紧锁，“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女生？”
被波及的重生者们飞快摇头，“老师，不是我们。”
老师目光很快锁定在握着拳头还没放下的罗开身上，“是你？”
罗开重生回来没多久，哪里想到还有打报告这种招数……他都习惯了混乱的处境。
他慌忙放下手，着急辩解：“老师，我不、”
虞卿霜抢先一步跟老师说：“老师，就是他！刚刚过来问我暑假要去哪玩，我说不告诉他不想跟他一块玩，他就突然举起拳头了。”
“老师，我好害怕啊。”她冲老师可怜地眨了几下眼睛。
同时手还悄悄揪了揪程庄腰间的肉，暗示他配合。
程庄飞快地扫了眼她的手，面上突然闪过一丝不好意思，随后很快正色道：“老师，刚刚发生的情况就是这样的，我正收拾着书，抬头就突然看到罗同学对她举起拳头……”
“老师你还可以问问其他同学。”程庄的目光扫过众人。
“……”
这些重生者自然不会为罗开作伪证。
他们巴不得早点把其他人踢出场。
老师在问清这事果然如虞卿霜所说，他便将罗开叫到了办公室，要他打电话叫家长过来。
算是暂时顺利地解决掉一只苍蝇，虞卿霜开心地计划起她的暑假。
反正就是要玩。
还要吃好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