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爪”行动的雷霆一击,如同精准的手术刀,狠狠切掉了新教伸向外围的几根利爪。黑风洞的浓烟、血狼谷的废墟、三号哨站的死寂,无一不在宣告着辰运的强硬反击和强大执行力。这记重拳,不仅极大削弱了新教的物资储备和外围力量,更沉重打击了其嚣张气焰,让所有关注这场对决的势力都看清了一个事实:辰运并非只能被动挨打,它有利齿,且知道如何精准地咬断敌人的喉咙!
辰运总部内,士气大振。石猛和他的突击队成了英雄,被众人围着吹嘘战斗的酣畅淋漓;墨辰的技术团队也备受赞誉,其精准的战术支援和情报保障被证明至关重要。林辰坐镇中枢,脸上却并无太多喜色。数据化视界中,代表新教核心的那片业力血海,虽然因这次打击而剧烈翻腾,颜色变得更加暗沉粘稠,但其核心深处那股冰冷、癫狂、偏执到极致的意志,非但没有削弱,反而如同被逼到绝境的毒蛇,散发出更加危险的气息。
‘外围的损失,伤不到计然的根本,反而会让他更加疯狂,更加不择手段……必须在他发动更极端反扑之前,进一步削弱他,动摇他的根基!’
真正的根基是什么?对于任何组织而言,是人!尤其是对于计然那种依靠高压和恐惧维持统治的畸形体系而言,人心的向背,才是其最脆弱的一环!
“石猛。”林辰唤来刚刚卸下战甲、还带着一身血腥气的熊妖统领。
“老板!有啥新任务?是不是再去端他几个窝点?”石猛兴奋地搓着熊掌,意犹未尽。
林辰摇摇头,目光深邃:“打打杀杀,治标不治本。计然视人命如草芥,靠恐惧和疯狂凝聚教徒。我们要做的,是抽掉他脚下的柴,让他的疯狂,烧死他自己。”
石猛一愣,挠挠头:“抽柴?咋抽?”
“攻心为上。”林辰沉声道,“器灵混沌,调取所有从逃亡者口中获得的、关于新教内部压迫、残酷惩罚、以及《净化宣言》后底层教徒恐慌情绪的情报影像和记录。尤其是那些被胁迫加入、或有家人牵挂的教徒信息。”
“指令确认。数据调取中……情报整合完毕。包含:新教内部‘反思静室’神识折磨影像片段、任务失败者被公开处刑记录(部分)、底层教徒对《净化宣言》私下恐惧言论录音(通过‘幽灵’符傀窃取)、以及三百七十五名确认被胁迫加入教徒的姓名、原籍、亲属及原宗门信息。”器灵混沌迅速反馈。
光影闪烁,一份份触目惊心的情报呈现在光幕上:阴暗的刑房里发出的凄厉惨叫、被吸干生命精元化作符傀燃料的干瘪尸体、教徒们麻木眼神深处隐藏的恐惧、以及那份长长的、写满了无奈与挣扎的名单……
石猛看得熊眼通红,拳头捏得咯咯作响:“这帮畜生!简直不是人!”
“把这些东西,”林辰指向光幕,语气冰冷,“还有计然那篇《净化宣言》的全文,想办法,悄无声息地、精准地,送到名单上那些人的家人手中,送到他们原来出身的宗门长辈案头。要让他们的亲人知道,他们的儿子、丈夫、父亲,在魔教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要让他们的师门知道,他们的弟子,正遭受怎样的折磨与胁迫!”
石猛猛地一拍大腿,恍然大悟,兴奋地低吼:“高啊!老板!这招太绝了!杀人诛心!让那些老家伙和家里人知道真相,看他们还坐不坐得住!看谁还敢死心塌地给那魔头卖命!俺这就去办!保证做得干干净净,让那魔头查无可查!”
‘计然,你视情感为冗余,我便用这最朴素的亲情与牵挂,来腐蚀你的铁壁!’ 林辰眼中寒光凛冽。
石猛领命,立刻行动起来。他并没有动用辰运明面上的人手,而是找来了李快手。这位曾经的浪子,如今对辰运忠心耿耿,且因其过往经历,在黑白两道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网。
“老李,这事关乎重大,要绝对保密,手脚要干净。”石猛将一枚记录了情报的玉简递给李快手,“找最可靠的、与辰运毫无明面关联的‘暗线’,把里面的东西,按图索骥,送到该送的人手里。报酬不是问题,关键是快、准、隐!”
李快手接过玉简,神识一扫,脸色顿时一变,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坚定:“猛哥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认识几个专替人送‘黑信’的‘阴雀’,飞行绝迹,来去无踪,保准把这份‘大礼’送到位!”
很快,一只只经过特殊训练、极其擅长隐匿和长途飞行的“影羽雀”,携带着一枚枚复制的玉简,如同无声的幽灵,悄无声息地飞离了长安,飞向东胜神洲的各个角落。它们的目标,或许是某个偏远山村焦急等待儿子消息的老母亲,或许是某个小宗门内对失踪弟子忧心忡忡的掌门,或许是某个修仙世家中对误入歧途的子弟痛心疾首的长辈……
数日后,东胜神洲各地,暗流悄然涌动。
青州,一个小型修仙家族“柳叶门”的议事堂内。门主柳老爷子颤抖着双手,看着玉简中呈现的画面——他那因家族衰落而被迫外出寻找机缘的独子柳云,正跪在枯骨林的祭坛下,被一名面目狰狞的净化使用闪烁着邪光的鞭子抽打,眼神麻木绝望。旁边还有一段录音,是柳云在一次任务失败后,躲在角落对同伴的哭诉:“……回不去了……完不成任务……会被‘优化’掉的……爹……娘……”“云儿!我的云儿啊!”柳夫人当场晕厥过去。柳老爷子老泪纵横,猛地一掌拍碎茶几,怒吼道:“魔教!欺人太甚!召集所有弟子!就算拼尽我柳叶门最后一口气,也要把云儿救出来!”
南疆,一个名为“百草集”的散修聚集地。一位老妇人收到了一枚玉简,里面是她儿子加入新教前偷偷录下的最后一段话:“娘……孩儿不孝……被他们下了禁制,不去不行……他们说只要听话,就能让您过上好日子……可这里……这里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画面一转,是《净化宣言》中计然那冰冷的声音:“弱者……冗余……必须清除……”老妇人抱着玉简,哭得撕心裂肺,随后她颤巍巍地走出家门,将玉简的内容告诉了左邻右舍。很快,整个聚集地都知道了新教的真面目,群情激愤!
云州,一个三流宗门“流云阁”。阁主看着玉简中那名因私下抱怨伙食而被送入“反思静室”折磨得不成人形的弟子影像,又听到《净化宣言》中将像他们这样的小宗门直接定义为“低效冗余、应予淘汰”的言论,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好一个魔教!好一个计然!真当我等小门小派是随意揉捏的泥塑吗?!传令下去!流云阁与魔教,势不两立!所有弟子,若遇魔教妖人,杀无赦!并通告所有交好门派,揭露魔教暴行!”
类似的情景,在东胜神洲各地不断上演。亲情被践踏的愤怒,师门尊严被侮辱的愤慨,对亲人处境的无尽担忧……这些最原始、最炽热的情感,被辰运点燃,化作一股股汹涌的暗流,从四面八方冲击向新教那看似坚固的堡垒!
枯骨林,新教总坛。气氛变得更加压抑和诡异。
计然高踞于白骨王座之上,面无表情,下方跪倒一片瑟瑟发抖的教徒和头目。“有人……在外面散播谣言,动摇军心。”计然的声音平直冰冷,听不出喜怒,却让所有人如坠冰窟,“据查,已有十七名教徒收到外界传讯后,心神动摇,试图逃离,已被就地‘净化’。”
他目光扫过众人:“效率,不容置疑。净化,乃无上荣光。任何动摇、疑虑、情感牵连,皆为冗余,需彻底清除。自今日起,实行‘连坐净化制’。一人动摇,全队受罚。一队动摇,全营连坐。再有叛逃者,其原籍家族、宗门,列入‘终极净化’名单。”
命令下达,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数支小队被当众拖出,在凄厉的惨叫声中化为血雾,滋养了那些狰狞的符傀!高压和恐怖被提升到了极致!
然而,恐惧可以压制行为,却无法真正熄灭人心中的火焰。在那些麻木的眼神深处,在那些被严酷纪律束缚的躯体内,怀疑的种子、对家人的思念、对死亡的恐惧、以及对计然那疯狂理念的无声质疑,如同潜伏的火山,正在悄然积聚。
开始有教徒在深夜的角落里,用只有彼此能懂的眼神交流。开始有人在执行任务时,故意放慢速度,甚至“不小心”破坏一些无关紧要的设备。开始有微弱的声音在心底呐喊:“这真的是通往终极效率的道路吗?为什么感觉……像是在走向毁灭?”
新教内部的裂痕,并未因高压而弥合,反而在看不见的地方,愈发加深。人员流失的速度虽然被暂时遏制,但那种死寂的、充满怨毒的绝望氛围,却更加浓重。整个新教,仿佛一座被强行压抑的火山,内部熔岩翻滚,只待一个契机,便会彻底爆发!
辰运总部,器灵混沌不断汇总着来自各方的反馈信息。“情报投放成功率98.7%。目标区域情绪波动指数上升450%。检测到十七起针对新教的小规模自发抗议或袭击事件。新教内部处决频率上升200%,内部通讯中‘恐惧’、‘怀疑’、‘思念’关键词出现频率上升185%……结论:攻心战术效果显着,新教内部稳定性下降19.8%,社会声誉降至负值极限。”
林辰看着数据,神色平静。‘计然,你的高压,只会让反弹的力量积蓄得更强。你亲手打造的这座恐惧牢笼,终将被从内部撑破!’
然而,他并未掉以轻心。数据化视界中,代表新教核心的那片业力血海,在剧烈动荡的同时,其最中心的那一点极致黑暗与疯狂,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收缩得更加凝练,散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仿佛要毁灭一切的决绝之意!
‘最后的疯狂,快要来了……’ 林辰心中警兆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