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万童殿正在早会。
百名长老与十万童修,齐聚广场。
一名长老道:“下面,有请强童榜第二的从德童子,雍嘉言,发表宣言!”
下方掌声一片,走出一名短发黝黑男童。
四方脸,双眼炯炯有神。
雍嘉言步伐有力,仪态得体,来到前方,对长老们鞠躬后,又转身对众童鞠躬。
这才正言厉色道:“十万童修,全体立正!”
瞬间,十万童身姿挺拔,表情严肃。
雍嘉言继续高声亮喝:“十万童修,举起左拳,跟我宣誓!”
唰唰唰,十万童,同时举起左拳。
雍嘉言宣誓道:“我辈修士,自强不息!”
十万童,异口同声:“我辈修士,自强不息!”
“铭记耻辱,勿忘使命!”
“铭记耻辱,勿忘使命!”
“护家之心,如饥似渴!”
“护家之心,如饥似渴!”
“复仇之意,如日中天!”
十万童刚想重复,只听一道哭声传来。
这哭声,带着一种痛,痛彻心扉,让人揪心。
这哭声,带着一种调,调美悠扬,好似一曲。
伴随哭声的,是一声高亢嘹亮,甚至有些刺耳。
这声音,悠悠不绝,尖锐、刺耳、直刺所有人的心扉。
这声音,大喜大悲,不同人听了,或喜或悲。
在这声音面前,所有振奋言辞,都显得那么苍白。
长老们与十万童,寻声望去。
只见,山门阶梯处,缓缓露出两个脑袋。
一个黑发,一个白发,对比醒目。
随着这二人登上台阶,众人看到真容。
黑发正是小吉祥,吹着唢呐。
白发则是师文文,泪如涌泉。
与以往不同的是,她的哭声,变了,变得动听了。
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二人的唢哭配合,天衣无缝。
他,配合着她的哭声。
她,迁就着他的唢声。
这一曲一哭的默契度,显然不是临场戏。
明显可以看出,彼此有着一定的合作基础。
这一幕,看得众人,呆头呆脑。
众童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
二人一路来到长老团面前。
小吉祥这才停下唢呐,用唢呐敲了一下师文文的脑壳。
师文文这才停下哭声,低着头,羞愧无比,不敢面对长老团,可又不敢忤逆师命,就这么僵在原地。
小吉祥不急不缓,拔下唢芯,甩了甩,才收回唢呐:“各位长老,还请回回神。”
有长老干咳后,怼了怼身旁还在发呆的长老。
一阵干咳后,百名长老的眼中,重新出现色彩,不再呆滞。
小吉祥这时说道:“弟子出门任务,想必各位长老都知道。”
“弟子为了送界,出生入死,呕心沥血地做着任务,不料,在前日,竟遭到送界修士的谋杀!”
此话一出,众人瞬怒。
大敌当前,居然内讧。
“来者三人,弟子得知,这三人与器长老同族,所以弟子严重怀疑,这事,是他指使!”小吉祥手指器天,毫不客气。
众人纷纷看向器天。
器天脸色阴沉,阴冷道:“黑棺童子,你还敢污蔑我!没完了?”
小吉祥没有理他:“各位长老可能不信,但此事关乎重大,还请叫来江殿主!”
器天见对方如此笃定,内心阴晴不定。
“三弟身死,还死了一名族老,只有一名活着。”
“活下的这族老,口风很严,还有族规在,敢出卖家族,直系都要受到牵连,如此想来,他就算被擒,也不必担心。”
“此事,只要拒不承认,这黑棺童子也没办法。”
想到这,器天腰板都硬了不少。
众长老短暂商议后,请来了殿主。
江红衣与车离到场,凌空不语,以为又是一场闹剧。
“器长老,殿主来了,你不打算承认吗?”小吉祥叉着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笑话!老夫就看你表演。”器天撇头不屑。
小吉祥冷笑一声,抬起手,伸入黑发中。
只见他揪出一个元婴,被他握在手中。
“此人是刺杀者之一,实力不凡,想必诸位族中画谱,有此人的画像与相关记载。”
有长老一眼认出:“这是器家的族老?”
又一名长老震惊:“没记错,此人有中期破窍境...吉祥,此人是你所杀?”
这老东西还想套我实力!
小吉祥不愿暴露,为了震惊他人,而暴露自己实力,在他看来,愚蠢至极。
“回长老,我与师文文费劲九牛二虎之力,身负重伤之下,才合力擒下此贼。”
可单纯的师文文,哪能想到这些,还以为小吉祥在为自己邀功,就要口吐实言。
“你个逆徒!”小吉祥一记唢呐敲去,让师文文哭了起来,咽下实话。
而后,他转移话题道:“还望殿主与诸位长老,审讯器家恶狗!”
说罢,他将元婴丢出。
元婴刚挣脱束缚,惊慌嘶吼:“救命!救我!此子所言,完全相反!”
“是他,害死了器家两名修士,只为栽赃报复器天长老!”
“此子狂妄,居然不将我杀死,哈,哈哈哈,你要为你的狂妄后悔!”
“诸君听我一言,那日我们赶路途中,遭到一伙人的合击,领头的,就是此子与此女。”
众人陷入议论,江红衣与车离对视一眼,看向师文文。
他撒谎!师文文委屈的说不出话,连这简单的三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样。
她急的连连摇头,哭声更大。
车离传音给江红衣:“师文文的性格,做不出这种事,吉祥倒是能做出来。”
“就算师文文被吉祥所迫,做出袭击之事,应该是一副不情愿的模样。”
“她现在哭的,那么委屈,不像是演的,她也演不出来,依我看,此事,器家元婴说谎。”
江红衣传音回道:“嗯,不多,只要一眼,看一眼师文文,就知道八九真假了,只是...对方不承认,也没证据,无法制裁啊。”
于是,江红衣问道:“吉祥,可有证据?”
小吉祥指着元婴:“他就是证据啊,搜魂呀。”
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器天抓住机会,讥讽道:“搜魂?呵...你恐怕不知道,送界有个规矩,不许搜魂!此乃禁术!”
“还是说...你搜过魂了?”
小吉祥愣了一下,他才知道,这搜魂是被禁止的,可依旧面不改色:“你诬陷我?”
器天也没证据,老脸一灰。
这时,师文文缓过劲来,指着元婴,抽泣道:“是他们袭击我们,文文从不撒谎!”
其实众长老,看师文文那模样,结合对师文文的了解,他们心中,早有了答案,只是碍于没有证据,无从着手。
器天站出:“哼,口说无凭。”
师文文见没有一人为自己说话,心里委屈坏了,蹲在地上,又哭了起来。
爱徒,好哭,就这么哭!
小吉祥内心狂喜,却不动声色:“既然器长老,如此死猪不怕开水烫,那弟子有一拙计,献给殿主!”
“你说谁是死猪!”
小吉祥没有理会器天,飞到江红衣身前,打下隔音结界,开始滔滔不绝。
器天压下怒火,虽听不到,不过也并未心急,我就看你折腾。
没多久,他看到副殿主车离转身离开,他有些疑惑。
而小吉祥,回到广场末端。
江红衣道:“此事,早会之后再说,先早会。”
早会继续进行。
雍嘉言依旧慷慨激昂,不过众人心思,都不在宣言上,氛围明显不如先前。
草草结束之后,所有人没有离开,等待着后续发展。
柳诗晚凑到小吉祥身边,笑嘻嘻道:“嘿,祥妹!”
这称呼,小吉祥知道对方在调侃,也调侃道:“哈,晚兄!”
“哈哈哈---!”两人不约而同,一起大笑。
柳诗晚,兴致冲冲:“你知道吗,你刚才出场,简直帅呆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出场方式!简直大开眼界啊!”
“别的不说,我这辈子,值了!”
说着,她还拍了拍胸脯。
小吉祥谦虚道:“嗐,还没练到家呢。”
“我听起来还行...”柳诗晚话锋一转:“哼!你都不带我玩,你不在的这几日,一点意思都没有!”
小吉祥笑道:“我这不回来了吗,我想到了一个大活,有兴趣吗?”
柳诗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什么大活?”
“看见这十万童修了吗?”
十万童修,这活够大,够刺激啊!
柳诗晚猛点头:“嗯嗯,然后呢!”
可此时,车离回来,扩音道:“吉祥!我按你的意思,传送到器家,查看了死者命牌,并没有死前片段。”
万众瞩目,小吉祥僵在原地。
器天的嘴角,藏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吉祥啊吉祥,我还以为你能想到什么呢?
原来是死前片段,确实是拙计啊,这种东西,怎么可能留下啊,哈哈哈!
小吉祥也陷入沉思。
“那领头黑衣人曾说,他死前片段,会传回命牌。”
同时,脑中回想那时景象。
“神态、语气不像是假的。”
“命牌,也确实有这种手段,那么...”
“只有两种可能。”
“死前片段被销毁了。”
“要么,副殿主与器家串通一气,没说实话。”
小吉祥深吸一口气,道:“副殿主,谁会闲着没事,去销毁这种东西呢?毫无常理,毫无逻辑,这销赃行为,不是做贼心虚吗?!”
器天捻着胡须,不在意道:“你管得着吗?拿出实际证据。”
小吉祥说的在理,众长老也看出凶手,奈何没有办法。
内讧、杀童、罪不可赦,但相关惩罚规定,也一样严谨,不是一句话就可以定下死罪。
他们希望,小吉祥能拿出确凿证据,将器天绳之以法。
小吉祥的神念,扫视过众人,都沉默不语,他明白了一个道理。
这修行界,有理,有逻辑,没用。
看似讲究证据,但本质,终究看实力。
如果自己有碾压的实力,完全不需要如此麻烦,按照规矩行事。
自己能有多种选择,每一种选择,都能轻轻松松把此事解决。
灭了器家也好,轰杀器天也罢,谁也拦不住,谁也不敢拦,快意潇洒泯恩仇。
还有那所谓的禁术搜魂,不过是给弱者的枷锁。
“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