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李易拎着个瓶啤酒斜倚在柳树下,睨着眼前气喘吁吁的扶苏:“小苏啊,这一趟为了你的修炼不落下,你跑着去!”
扶苏穿着粗麻短褐,额角还挂着汗珠,苦着脸解下腰间的玉佩:“先生……真要从咸阳跑到沛县?”
“不然呢,让始皇帝给你一辆他的安车?”李易把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丢入小世界,又掏出了两捆布带丢给扶苏,“用它把你的小腿缠住,能让你跑起来轻松一些,将来在军中也可推行。”
李易顺手往他嘴里塞了颗丹药:“喏,可别说我虐待你,吃了他,路上一边跑一边大口吐纳即可!”
古道黄土飞扬,少年公子顶着日头狂奔,李易则是不紧不慢的跟在其身旁:“这一路上你好好思考一下,到了沛县应该如何拉拢他们,还有没到沛县之前你不要暴露自己身份,你就叫李小苏。”
“好、好的先生,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下,哈,我快不行了。”扶苏喘得像破风箱。
李易:“人刘邦年轻时贩私盐、钻山林,老了还能被那霸王撵的到处跑呢,腿脚比你还利索!你今日的目标是跑出咸阳地界!没跑到你今晚别想休息。”李易抬起一脚踹在扶苏的屁股上,扶苏嗷嗷叫着冲向坡顶。
残阳浸透荒原时,扶苏瘫在路边的树根下几近昏厥。李易摇头道:“你们这一届孩子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了。体质忒差……”见差不多完成了今日份的目标,李易也就放过扶苏了,于是李易大手一握。
从树林里飞来滚木在面前组装成座木屋,青瓦木墙严丝合缝,门上挂着块牌子:“比奇堡”。
李易打开门,拽着扶苏往屋里拖,“今天干的不错!现在到下一个环节,自己脱衣服泡澡去!”
狂奔了一整天的扶苏居然没感觉到饥饿,他想了一下应该是早上那颗丹药的作用。
望着澡盆里黑乎乎的药汤咕嘟冒泡。扶苏想起昨晚的场景就嘶嘶抽气,李易:“昨晚老王教你们的功法还记得吧!”
“嗯,自然记得。”扶苏答道。
“好,进去吧。”
扶苏蜷在桶里默念口诀,默默体会着刺痛化暖流钻入筋脉。
深夜,李易蹲在床沿戳扶苏额头:“你小子,我教应该是教不会了,没有什么比自己体会一遍更有说服力。”指尖清光一闪而逝。
扶苏很疑惑为什么又回到了咸阳,只是还未等他缓过神来,始皇帝的怒吼就在他耳边响起:“腐儒!再敢妄议国政,朕让你去修长城!”竹简开裂处露出“诗、书”二字残片,火堆旁儒生被秦兵拖行着,指甲在青石板上刮出血痕。
“父……”只是他还未喊出声,他到了另一处场景。
蒙恬塞给他半块烤饼:“公子辛苦,来这边疆之地想必陛下还是器重你的。”
“蒙将军,别安慰我了。”话未说完,他的眼前就有一人缓缓走来,传旨太监影子般的脸贴上他耳畔:“陛下说——扶苏不孝,蒙恬不忠。”青铜剑寒光闪过脖颈时,他看见诏书角落未干的墨渍……
最后宦官赵高阴影里的冷笑……
“父皇——!”扶苏撕心裂肺的惨叫撞破木屋,冷汗浸透单衣如水里捞出
最后宦官赵高阴影里的冷笑……
“不要——!”扶苏从噩梦中弹坐起来,浑身冷汗浸透单衣。
李易凑近:“怎么了,这是梦到心上人了?”
烛火噼啪跳动,扶苏攥紧被角的手青筋凸起,半晌哑声道:“先生别打趣扶苏了……我这是梦到咸阳宫塌了。”
李易微笑转身,“赶紧睡!明早跑三十里才许吃饭!”
翌日晨光熹微,扶苏默默啃着麦饼赶路。李易突然把水囊怼到他面前:
“知道粮食怎么高产不?”
扶苏摸摸脑袋不好意思的回道:“我不知道。”
“那你可知道我令庄子里的人搜集那粪水有何用意?”
“我不知道。”
“那你又知道为何我要让庄子里的所有孩子们都和你们一起训练,读书?”
“那是先生心肠好,看不得孩子们吃苦受罪。”
“诶你,我要是看不得,直接把他们送出庄子不就行了?”
“?”
“那如果让你继承大统,你会如何对待这个天下?”
扶苏惊得脚下没踩稳差点摔倒:先生慎言!父皇定能万寿...
打住打住!李易摆着手,假设!就假设!
青年挺直脊背,眼眸映着阳光:当复周礼,行井田,立诸侯以安天下。
噗——李易喷出一口水,笑得直拍大腿:你可真孝顺啊!孝出强大!
“先生啊——”扶苏拖着两条灌了铅似的腿,声音拉得老长,额头的汗珠滚进眼睛,刺得他直眨眼,“这沛县......还有多远?咱、咱们雇辆牛车吧?我、我快不行了......”
李易嘴里叼着根烤肠,倒背着双手走在前面,步伐轻盈得像是踏着风。
闻言头也不回,只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牛车?想得美,瞧瞧你这身板,公子哥当惯了,再长膘到时候真气入体是充盈你的血肉还是充盈你的肥肉啊?”
“膘那是福相......”扶苏小声嘟囔,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蹭的灰土,又瞥了眼李易那身始终干净得诡异的玄色道袍,认命地叹了口气,“那......先生,总能歇歇脚吧?这日头,晒得弟子头晕眼花......”
“歇脚?”李易脚步一顿,眼角余光扫向官道旁的一片麦田,嘴角忽然勾起一丝狡黠的弧度,“行啊,这就给你找个地方让你停一下。”
他抬手指向田地,“喏,最好的歇脚地儿到了,还能活动筋骨,包治百病。”
扶苏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只见不远处绿油油的麦田间,一位须发皆白、穿着褐色短褐的老者,正带着几个同样穿着朴素的青年,在田垄间弯腰忙碌着,或除杂草。几个农人的衣服后背已被汗水浸湿深色的一片。
“下地?”扶苏俊秀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睛瞪得溜圆,“仙师,这、这田地泥泞,污秽不堪,君子远庖厨,何况躬耕陇亩乎?”
“身为上位者届时五谷不分?你丢人不?”李易嗤笑一声,没等扶苏反应过来,一脚已经踩进了田埂边的稀泥里,“噗嗤”一声,泥点子毫不客气地溅到了扶苏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