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猎的日子转眼就到了。
围场设在京郊五十里的皇家猎苑,旌旗招展,号角连天。文武百官齐聚,禁军侍卫森严列队,场面盛大非凡。
云曦穿着特制的小骑装,坐在殷玄专用的御辇里,兴奋地扒着车窗往外看。
“爹爹!好多马儿!”她指着外面整齐列队的骑兵,“曦曦也要骑马!”
殷玄正在看奏报,头也不抬:“你还小。”
“不小啦!”云曦挺起小胸脯,“太医爷爷说曦曦长高啦!”
林若薇温柔地按住女儿:“曦儿乖,骑马危险。”
云曦瘪瘪嘴,忽然眼睛一亮:“那曦曦要坐那个!”她指着远处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那个车车好看!”
殷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色微沉——那是太后的凤辇。
“不行。”他语气强硬,“就坐这里。”
云曦委屈地低下头,小声嘀咕:“可是那个车车上有香香的味道,和上次那个坏人身上的味道一样……”
殷玄眸光一凛:“你说什么?”
“就是香香的味道嘛,”云曦比划着,“像庙里的味道,但是更浓。”
殷玄与福安交换了一个眼神。太后今日果然也来了,还用了特殊的熏香。这巧合,未免太过刻意。
“陛下,”福安低声道,“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殷玄颔首,将女儿抱到膝上:“待会跟紧爹爹,不许乱跑,知道吗?”
“知道啦!”云曦用力点头,“曦曦最乖了!”
猎场中央搭建了观礼台,百官按品级落座。殷玄抱着云曦登上主位,林若薇跟在身侧。太后的位置设在右侧,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皇祖母安好。”云曦记着娘亲教的规矩,奶声奶气地问安。
太后皮笑肉不笑:“公主真是越发伶俐了。”
云曦歪着头看了太后一会儿,突然道:“皇祖母今天的香香没有上次好闻。”
太后面色一僵:“公主何出此言?”
“上次的香香闻着暖暖的,”云曦皱着小鼻子,“今天的香香冷冷的,曦曦不喜欢。”
殷玄眸色深沉。太后今日用的熏香确实与平日不同,连他都还没察觉,女儿却一语道破。
“小孩子胡言乱语,太后莫怪。”林若薇连忙打圆场。
太后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号角长鸣,秋猎正式开始。各路武将纵马入林,旌旗猎猎,好不威风。
云曦看得目不转睛,小嘴张得圆圆的:“爹爹!那个将军好厉害!一箭就射中兔子啦!”
殷玄耐心解释:“那是禁军统领赵将军。”
“哇!赵将军好帅!”云曦拍手,“曦曦以后也要当将军!”
这话逗笑了不少大臣,连殷玄都忍不住弯了嘴角。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射观礼台!
“护驾!”
侍卫们迅速组成人墙,但那一箭来得太快太急,眼看就要射中殷玄——
“爹爹小心!”
云曦吓得闭上眼睛,小手胡乱一挥,正好打在殷玄端着的茶盏上。茶盏飞出,与那支箭撞个正着!
“铛”的一声,箭矢偏了方向,擦着殷玄的鬓角飞过,深深钉入身后的立柱。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惊呆了,连殷玄都难得地露出惊愕之色。那一箭来得刁钻,若非茶盏挡了这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云曦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爹爹没事,立刻哇的哭出来:“爹爹!曦曦不是故意的!茶茶洒了……”
殷玄回过神来,轻轻拍着女儿的背:“不哭,曦曦救了爹爹。”
他看向那支箭,箭尾刻着一个特殊的纹样——那是前朝余孽的标志!
“查!”殷玄声音冰冷,“封锁猎场,一个人都不许放走!”
场面顿时大乱。侍卫四处搜查,百官惶惶不安,女眷们吓得花容失色。
云曦抽抽搭搭地趴在爹爹肩上,小声道:“爹爹,曦曦害怕……”
“不怕。”殷玄将她搂紧,“有爹爹在。”
林若薇脸色苍白,紧紧握着女儿的小手。
混乱中,太后突然起身:“皇帝受惊了,哀家有些不适,先回营帐休息。”
殷玄目光锐利地看了她一眼:“太后请便。”
待太后离去,云曦突然扯了扯殷玄的衣袖:“爹爹,那个香香的味道又来了。”
“在哪儿?”
云曦小鼻子动了动,指着太后离开的方向:“那边,越来越淡了。”
殷玄立即对暗卫使了个眼色。暗卫会意,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搜查持续了一个时辰,最终在猎场边缘发现了几具尸体,都是服毒自尽的前朝余孽。看起来,这只是一次寻常的刺杀。
但殷玄知道,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当晚,营帐内灯火通明。
云曦受了惊吓,早早睡下了。殷玄坐在案前,听着暗卫的回报。
“陛下,那些死士身上都带着一种特殊的香料,与太后今日用的熏香成分相似,但浓度不同。”
“继续说。”
“据查,这种香料产自南疆,有迷惑心神之效。浓度高时能让人产生幻觉,浓度低时则可作为联络信号。”
殷玄指尖轻叩桌面:“太后那边呢?”
“太后回帐后立刻沐浴更衣,之前的熏香都处理掉了。”
果然干净利落。殷玄冷笑,这个老狐狸,做事从不留把柄。
“爹爹……”
软糯的呼唤从床边传来。殷玄走过去,发现云曦不知何时醒了,揉着眼睛坐起来。
“怎么醒了?”
云曦扑进他怀里:“曦曦做噩梦了……梦见好多坏人……”
殷玄轻轻拍着她的背:“梦都是反的。”
“真的吗?”云曦仰起小脸,“那曦曦梦见爹爹打胜仗,也是反的吗?”
殷玄失笑:“这个梦是真的。”
云曦放心了,打了个小哈欠:“那曦曦再梦见爹爹打胜仗,爹爹就真的能打胜仗啦!”
童言稚语,却让殷玄心中一动。今日那一箭,若不是女儿碰巧打翻茶盏,后果不堪设想。这已经是第几次了?每次遇到危险,女儿总能阴差阳错地化解。
难道……
他低头看着怀中昏昏欲睡的女儿,心中升起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曦曦,”他轻声问,“你怎么知道那支箭会射过来?”
云曦迷迷糊糊地回答:“曦曦不知道呀……就是觉得心慌慌的……”
说完,她头一歪,又睡着了。
殷玄为她掖好被角,眸色深沉。若真如他所想,那这个女儿,就是上天赐给他最大的福星。
帐外,秋风萧瑟。
暗卫送来最新情报:前朝余孽最近活动频繁,似乎与某个境外势力有所勾结。
“继续查。”殷玄冷声道,“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兴风作浪。”
他走到帐外,望着满天星斗,心中已有计较。
这一次,他要将计就计,把那些魑魅魍魉一网打尽。
而他的小福星,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夜色渐深,猎场重归寂静。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潮正在涌动。
明日,又将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