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柱猛然一颤，云逸毫不犹豫地将玉簪刺入心口。
滚烫的热流瞬间蔓延全身，他左耳那颗朱砂痣轻轻一跳，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金色符文，如游蛇般在体内蜿蜒流转。三息之内，一道半圆形光罩自他脚下扩散而出，将灵悦与墨玄护在其中，硬生生挡住了血柱中喷涌而出的黑气。
“来了。”
话音未落，整座大殿剧烈震颤。
十二根石柱顶端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地面轰然开裂，三十六具缠绕着猩红丝线的傀儡破土而出，双目燃着幽绿火焰。头顶之上，九座浮空炮台缓缓降下，炮口闪烁着诡异的紫芒，杀机毕露。
“是冲我们来的。”墨玄咬牙撑起身子，红色长袍已被冷汗浸透，“不是试探，是要灭口。”
云逸目光沉静，掌心传音符阵飞速旋转。指尖连点，迅速下达指令：“东区结冰盾，西区放毒雾，中枢收缩防御！”
符阵脱手即燃，化作数道流光疾射两侧。
下一瞬，炮台齐发！
紫色光束轰击在金纹屏障上，激起层层涟漪。云逸脚下一沉，膝盖微屈，却始终未曾后退半步。呼吸渐重，眼神却依旧清明。他左手猛然抽出腰间竹简，重重拍向地面。
大地震动，七处预埋的符网点同时亮起，金光交织成网，竟与空中炮台僵持不下。
“灵悦！”
她早已跃出屏障，剑未出鞘， лnшь轻点地面。寒气顺着岩缝疾速蔓延，转眼凝成一道冰脊，直冲最近一座炮台底座。手腕微抖，冰脊骤然炸裂，碎冰如暴雨倾泻，精准卡入炮台灵力运转的关键节点。
炮口光芒一滞，明显受阻。
“打中了！”
墨玄冷笑一声，甩出一把匕首。刀锋划过半空，洒下的药液触及傀儡群，顿时腾起灰雾。雾气沾上红丝，立刻冒出黑烟。两具傀儡动作僵滞，关节发出刺耳摩擦声，轰然倒地。
“再快点！”他低吼一声，又摸出第二把匕首。
云逸并未回头，只低声提醒：“留一把。”
墨玄咧嘴一笑，不再多言。
战局暂稳，可谁都明白——这才刚刚开始。
果然不到十息，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十二名黑袍人踏着硝烟步入大殿，气息强横，为首的三人各自握着一枚暗红色晶核，灵压波动已逼近金丹巅峰。
云逸瞳孔微缩，瞬间明白他们的目标——是阵眼！
他一步跨出屏障，挡在高台之前。
两名敌人扑来，掌风裹挟腐臭之气。云逸侧身避过一击，右臂格挡另一掌，皮肤上的金纹骤然亮起，硬接下这一招。反震之力令胸口发闷，喉头一甜，但他顺势转身，袖中短笛滑入掌心，横扫而出。
笛身撞上对方肋骨，那人闷哼一声，退了半步。
可第三名敌人已逼近阵眼，高举晶核，显然意图自爆！
灵悦眸光一冷，松开剑柄，指尖轻弹——剑穗上的青玉铃铛飞出，划过弧线，正中那人手腕！
清脆铃声响起，那人手臂猛颤，经脉仿佛被冰针贯穿，晶核脱手坠落。
墨玄等的就是这一刻。
最后一把匕首脱手而出，刀尖泛着深绿药汁，在空中划出奇异弧线，直钉进那人穴位。药性爆发，灵力失控，晶核尚未落地，已在体内炸开！
轰——！
冲击波掀翻周围三具傀儡，黑烟滚滚。
云逸趁势挥手，将残余金纹之力凝聚为刃，横扫而出，逼退最后两名敌人。
“撤了。”灵悦落在他身旁，声音略显喘息。
的确，敌人的攻势正在退去。傀儡停止行动，炮台缓缓上升，剩余黑袍人拖着伤员迅速撤离。
但云逸眉头未展。
他凝视那片尚未散尽的灵力风暴，忽然抬手，用玉簪在地面划下一道符线。
“有东西在动。”
墨玄眯眼望去，只见风暴边缘，几个几乎不可见的小黑点随风飘荡，既非尘埃，也不落地。
“蛊虫？”
“是监视用的。”云逸低声道，“想看我们接下来往哪走。”
灵悦默然凝出一缕剑气，悬于指尖。
墨玄拔开酒葫芦塞子，将最后一滴灵液倒在石碑上。液体渗入纹路，泛起微弱荧光。
云逸将玉簪狠狠插入符线交汇之处。
刹那间，那几个黑点仿佛受到吸引，纷纷朝石碑飞来，附着其上，显露出虫卵形态。
“烧了它。”
灵悦指尖剑气落下，火焰腾起，将蛊卵尽数焚毁。
硝烟渐散，四周归于寂静。
云逸终于松开紧握玉簪的手，指尖已被簪缘割破，血珠顺簪身滑落，滴在焦黑石碑上，发出轻微的“滋”响。
他低头看着那滴血，没有擦拭。
灵悦立于他左后方三步之外，剑已归鞘，手仍搭在剑柄。高马尾散下一缕，垂落肩前，发丝沾着灰烬。
墨玄靠着断裂的石柱坐下，随手扔掉空葫芦。他抬头望着穹顶裂缝透进来的光，喘了几口气，忽然笑了：“我还以为这次真要交代在这儿了。”
无人回应。
他知道也不需要。
片刻后，他伸手摸了摸腰间，那里还挂着一把未曾出鞘的匕首。他轻轻拍了拍刀柄，闭上了眼。
云逸转头望向高台深处。血色符文仍在流转，但节奏已然紊乱。他能感觉到，某种存在正在苏醒。方才的进攻，不过是一道开胃小菜。
他抬手擦去左耳旁的血迹。
伤口不深，仍在渗血。
“他们想让我们看见什么。”灵悦忽然开口，声音很轻，“现在，该我们去看清楚了。”
云逸点头，刚欲开口，胸口突然一烫。
贴身佩戴的玉簪变得滚烫，远胜以往任何一次。他低头一看，簪头竟裂开一道细缝，似是承受不住某种力量的反噬。
就在此时，传音符阵再度亮起。
守卫急报：“东区发现残留灵压，疑似敌人尚未完全撤离。”
云逸捏碎符阵，目光扫过战场。傀儡残骸横陈，炮台碎片冒着青烟，自爆者的尸体早已面目全非。
他走到一具尸体旁蹲下，掀开黑袍领口。
皮肤之下，隐约浮现一行小字，似以毒针刺入的编号：x-9
“这不是普通魔修。”墨玄不知何时来到身边，盯着那行字，“这是实验体。”
云逸沉默片刻，轻轻合上衣领。
他站起身，望向殿外浓雾。
雾未散，风未起。
但他知道，真正的战斗，还未开始。
他再次握紧玉簪，指尖又一次被割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