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裂开一道口子，像张嘴要吞人，边缘泛着暗红，一跳一跳的。云逸单膝跪在碎石上，左耳淌血，顺着脖子流进手心。血里的金纹跟着颤，一抽一抽，拽着他往那裂缝里走。
灵悦的剑插在地上，冰气快散了，剑上的霜噼啪往下掉。她没回头，声音压得低：“还能站？”
“废话。”云逸咬牙撑起，指尖一抖，金纹炸出半寸又猛地缩回。那股劲儿不是乱来，跟他体内的符文对上了，像两股电流在血管里撞，脑袋嗡嗡响。
墨玄靠着断石，脸色发青，手里攥着个空药瓶，指节咯咯作响。他抬头看了眼裂缝，冷笑：“不对劲，魔气里混了圣体味儿，像有人提前埋了火引子。”
苏璃蹲着，七根银簪断了两根，断口沾着干血。她摸了摸脚踝的铃铛，闭眼片刻，忽然睁眼：“不是引子，是碑。底下有东西在传话，纹路和云逸身上的金纹同根。”
话音刚落，裂缝轰地炸开，碎石乱飞。一块黑碑从地底冒出，通体漆黑，刻满歪扭符文，跟云逸皮下的金纹一模一样，只是更老，像刻进骨头里的旧石。
“它叫你。”灵悦低声说。
云逸没应，一步步往前走。每走一步，金纹亮一分，耳膜里血流声越来越响，像有人在脑子里敲钟。他伸手碰碑，指尖刚触上，剧痛直冲头顶。
眼前一黑。
画面炸开——三百丈地底，一扇青铜门沉着，门上有云家徽记，却被六道魔纹缠住，像封印，又像融合。门后有光，暗红，跳动，跟他心跳一个节奏。一个声音低语：“断脉眼，毁根基，不然……你活不过明天。”
他猛地抽手，喉咙一甜，一口血喷在碑上。血顺着符文爬，石碑嗡鸣，浮出几个字：溯脉者启，逆灵者亡。
“看见什么了？”墨玄按住他肩膀，声音发紧。
“门。”云逸抹掉嘴角血迹，“三百丈，阵眼，断了它，联盟就废。”
苏璃盯着碑文，突然伸手按他后颈：“你经脉倒着走，再碰一次，轻了残，重了爆。”她指尖冰凉，魂丝探出，缠上碑面，轻轻一震，剥出一层虚影符——合欢宗的“锁魂引”，专吃神识。
“我帮你压住。”她低声道，“三息。”
云逸点头，伸手再碰。
金纹炸开，顺着血脉往上冲，全身像被火燎。他咬破舌尖，睁眼——地底不再是石头，是一张发光的灵脉网，像人血管，往远处延伸。主脉直指三百丈，尽头是那扇青铜门，脉眼处一团黑气翻腾，像心跳。
“看到了。”他嗓音沙哑，“三十丈外，正下方，守阵的至少金丹巅峰。”
“金丹？”墨玄嗤笑，摸出最后三颗丹，“早该多炼两炉‘断脉散’。”
灵悦拄剑站起，剑穗铃铛轻响，冰瞳映着碑光：“走不走？”
“你说呢？”云逸扯下衣角，把半截玉簪缠上剑柄，动作慢，像在祭什么。
她盯着他侧脸，忽然伸手，指尖擦过他耳侧血痕：“这次，别再推开我。”
云逸没应，只攥紧了剑。
墨玄吞下一枚丹药，脸色由青转红，腰间匕首一根根亮起微光。苏璃收断簪入袖，铃铛不响，魂丝却已在脚下铺成暗网。灵悦剑尖点地，最后一丝冰气凝成薄刃，贴地蔓延。
四人并肩，往裂缝深处走。
石碑缓缓沉下，符文熄灭，只剩云逸掌心那道血痕，还在发烫。
地底的跳动越来越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云逸走在前头，金纹在皮下游走，灵脉网越来越清晰。忽然，他停步。
“有人。”他低声，“三十丈，三股灵力，品字形埋伏。”
“血屠？”灵悦握紧剑。
“不止。”云逸闭眼，金纹溯脉，视野里三道人影浮现，灵力如红蛇爬行，“还有两个生面孔，走阴脉，是联盟暗卫。”
墨玄冷笑：“想瓮中捉鳖？”
“那就掀了瓮。”苏璃指尖一动，银簪滑入掌心，“我从底下绕，断他们后路。”
“别贪。”云逸拦她，“魂丝已经伤了，再断一根，轻了忘事，重了魂散。”
她抬头看他，忽然笑了：“十年前你救我，现在轮到我。”
话没说完，她已俯身贴地，人像烟一样散了。
灵悦看他一眼：“她说得对。”
“我知道。”云逸握剑的手紧了，“但这回，谁都不能死。”
墨玄啐了口血沫：“少废话，动手。”
三人成三角，缓缓前行。通道狭窄，碎石满地，灵脉网在云逸眼中亮着。忽然，岩壁后灵力一颤，黑影跃出，巨斧横扫。
云逸抬剑，金纹炸开，硬接一斧。火星四溅，手臂发麻，灵悦一剑逼退敌人。墨玄甩出三颗丹，腥雾爆开，两个暗卫动作一滞。
“左边！”云逸低吼。
灵悦转身，剑气如冰锥，将第三人钉在墙上。那人喉咙穿了，还死死盯着云逸，嘴咧开，牙森白。
“你们……逃不掉……首领……已经……”
话没说完，头一歪，死了。
墨玄走过去，从怀里摸出块黑玉符，刻着歪符。他眯眼：“传讯符，早报上去了。”
“那就更快。”云逸抹去剑上血，抬头看通道尽头，“脉眼就在下面，再拖，封印就开了。”
灵悦走到他身边，剑尖轻点地面：“这回，一起。”
云逸点头，掌心血痕未干，金纹顺着剑柄爬，直指地底。
通道尽头，石阶向下，黑得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