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卷起满地枯叶，将白日里残留的最后一丝暖意吹散。云逸三人行走在山道上，脚步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云逸怀里抱着布囊，指尖能感觉到那页残卷泛着丝丝凉气，仿佛藏着什么活物。灵悦走在左侧，剑穗上的铃铛偶尔晃动，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墨玄落后半步，手里拎着酒葫芦，时不时灌上一口，可脸上没了往日的笑容。
“这地方比来时阴森多了。”墨玄低声说道，声音带着一丝紧绷。
“是气息变了。”灵悦皱起眉头，“山里的灵气……好像被人搅乱了。”
云逸没有说话，左耳上的朱砂痣忽然闪烁了一下，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他下意识攥紧了布囊，指节都泛白了。
忽然，前方两侧的树木无风自动，枝叶沙沙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躲在暗处盯着他们。
“来了。”灵悦声音一冷，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话音刚落，十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扑出，衣袂翻飞，杀气腾腾。最前面那人扛着一把血红的巨斧，步伐沉重如雷，正是魔宗十二血卫之首——血屠！
“云家的小杂种，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你们还真有耐心。”墨玄冷笑一声，随手抛出酒葫芦，三枚烟雾丹炸开，浓白的烟雾瞬间弥漫了整条山道。
“走！”云逸低喝一声，三人迅速后退。
可刚退了两步，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笑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六臂魔纹闪烁，手中长鞭如蛇般甩出，直取云逸胸口！
“夜无殇！”灵悦瞳孔一缩，剑气暴涨，冰蓝光芒划破烟雾，硬生生逼退了那一击。
夜无殇悬在半空，黑发随风飘动，一只鎏金眼罩遮住了左眼，嘴角挂着怪笑：“云逸，你身上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的香囊我都闻腻了。”云逸冷笑一声，袖中符纸悄悄贴在掌心。
血屠狞笑着冲了过来，巨斧横扫，带起一阵狂风。墨玄咬牙迎了上去，匕首撞上斧刃，爆出一串火星。
“你体内逆行寒毒已经开始侵蚀经脉了吧？”血屠一边打一边讥笑，“想靠逆修功法活命？天真！”
墨玄脸色一沉，动作慢了半拍，立刻被震退几步，喉头泛起一股血腥味。
另一边，夜无殇六臂齐动，魔气化作锁链朝云逸缠来。他冷哼一声，朱砂痣骤然发亮，皮肤上浮现出淡金色的符文，竟将那些锁链一一震碎。
“你还真是个怪物。”夜无殇眯起眼睛，“不过……”他忽然转向灵悦，眼中闪过奇异的光芒，“她可是我的契约者。”
灵悦心头一震，铃铛无风自响，竟自主发出几声急促的鸣响。
“闭嘴！”她怒吼一声，剑气如瀑，斩断了逼近的魔气锁链。
可就在这时，胸口猛地一痛，像有人用冰锥刺穿了心脏，她踉跄了一步，嘴角渗出血来。
“灵悦！”云逸大惊，急忙伸手扶住她。
“别管我……快走！”她咬牙撑着，眼神却开始涣散。
夜无殇哈哈大笑：“你以为强行切断灵魂链接就能摆脱我？太天真了，我们之间的羁绊，不是你能斩断的。”
灵悦脸色苍白，咬破舌尖让自己清醒。她猛然拔高灵力，剑气注入契约节点，反向冲击夜无殇的精神场！
刹那间，天地仿佛安静了一瞬。
夜无殇身形一颤，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灵悦趁机催动灵力，强行撕裂部分契约联系，短暂反弹了对方的意志，制造出一个缺口。
“现在！”她嘶声道。
云逸一把搂住她，正要突围，却被夜无殇一掌轰下，地面瞬间塌陷。
“你们谁都别想逃。”夜无殇冷冷开口，魔气翻涌，六臂齐出，封锁了所有退路。
血屠也再度压了上来，巨斧挥舞，逼得墨玄步步后退。
“该死！”墨玄喘着气，右臂隐隐作痛，逆行寒毒已经开始影响他的行动。
云逸抱紧灵悦，却发现她的呼吸越来越弱，瞳孔不再清澈，而是变得模糊如雾。
“灵悦……醒醒！”他颤抖着喊道。
她没有反应，手中的铃铛却发出一声低沉的哀鸣，像是在哭泣。
“哈哈哈！”夜无殇俯视着他们，眼中满是疯狂，“你们以为靠着一本残缺的功法就能逆天改命？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吧，不过是蝼蚁罢了！”
云逸咬紧牙关，左手死死攥住灵悦的衣襟，右手贴上她的胸口，试图用灵力稳住她的心脉。
可就在这一刻，怀中的布囊突然剧烈震动，那页残卷仿佛被唤醒，幽蓝光芒透出缝隙，在黑夜中如同鬼火般摇曳。
“……怎么回事？”墨玄瞪大了眼睛。
“难道……它在回应什么？”血屠也愣住了。
夜无殇神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不，不对劲……那是‘引冰入髓’的共鸣！”
云逸来不及多想，只感觉一股冰冷的气息顺着掌心涌入灵悦体内，她的身体猛然一震，整个人像是被冻住一般僵硬。
“灵悦！”他惊呼道。
可她依旧没有醒来，只是嘴唇微微颤动，似乎想说什么。
“坚持住……”他低声呢喃，声音几乎哽咽。
下一秒，夜无殇的身影再次逼近，魔气如潮水般涌来。
墨玄挡在他面前，匕首在手，眼中却第一次浮现出恐惧。
“你怕了吗？”血屠狞笑着逼近。
“不怕。”他咬牙道，“我只是……不想死得太难看。”
云逸低头看着昏迷的灵悦，心里一片清明。
他知道，这一战，他们已经没有退路。
但就在他准备拼命时，灵悦的铃铛忽然发出一声异样的鸣响，铃芯中浮现出一道不属于她的声音——
“云逸……你终究还是来了。”
那声音温柔，却带着一丝熟悉的哀伤。
是他母亲的声音。
云逸瞳孔骤缩。
而夜无殇的脸色，在那一刻彻底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