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钱三一？”乔英子有些迟疑地小声说道。
方一凡眯着眼仔细看了看，也点了点头：“有点像……但又不太确定。这哥们儿气质是有点像，但他不是应该跟磊儿一样，在清华里泡着吗？怎么跑这儿来看书了？”
就在两人低声猜测、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确认一下的时候，那个专注的背影似乎选好了书，拿着两本厚厚的、看起来就很高深的理论物理着作，转过身来，准备去收银台。
当他转过身，正面朝向方一凡和乔英子时，两人终于看清了他的脸——五官清俊，神情淡漠，眼神深邃，果然是钱三一！
钱三一也第一时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正盯着他看的方一凡和乔英子。
他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讶异，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仿佛万事不萦于心的平静表情，随即也露出了浅淡而礼貌的笑容：“是你们啊，方一凡，乔英子。确实很巧。”
自从方一凡搬出宿舍后，他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虽然同在清华，但不同院系，课程安排各异，像这样在校外偶然相遇还是第一次。
“嗨！三一！真巧啊！”方一凡率先反应过来，笑着走上前，“你也来逛街？” 他瞥了一眼钱三一手里拿着的书，封面上都是些复杂的公式和英文书名，不由得咋舌，“出来放松还看这么硬核的书？”
乔英子也笑着跟他打了声招呼。
钱三一淡淡地回答道：“嗯。买点参考书。”
他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简洁，目光在方一凡和乔英子牵着的手上停留了不到半秒，便移开了，看不出什么情绪。
“就你一个人？磊儿没跟你一起？”方一凡好奇地问，他知道钱三一和林磊儿同在钱学森力学班，关系应该不错。
“他现在应该在学校实验室。”钱三一言简意赅。
气氛一时有点冷场。方一凡虽然性格外向，但面对钱三一这种惜字如金、气场清冷的类型，有时候也觉得有点没辙。
乔英子在一旁微笑着，也觉得不太好接话。
还是钱三一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看向方一凡，问了一句：“你们呢？”
他的目光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或许是对这种“情侣逛街”的模式感到些许陌生或者说……好奇？
“我们？就随便逛逛，吃吃饭，看看电影什么的。”方一凡耸耸肩，很自然地回答，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刚才我们还碰到家骏和他那个……从美国回来的朋友陈佳佳了。”
钱三一听到“金家骏”的名字，眼神似乎微微动了一下，但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又“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三人就站在书架前简单寒暄了几句，问了问彼此的近况，聊了聊学校里的一些事情。钱三一话不多，但回答清晰有条理，气氛倒也融洽。
方一凡看着钱三一手里那本高深的物理书，又看看他依旧没什么太多表情的脸，忽然想起之前还在宿舍时，偶尔会听到钱三一接到来自江州的电话，虽然语气平淡，但那双平时没什么波澜的眼睛里，会闪过一些不一样的光彩。他那个叫林妙妙的高中同学，似乎对他很不一般。
带着几分好奇和哥们儿间的关心，方一凡用胳膊肘碰了碰钱三一，压低声音，带着促狭的笑意问道：“对了，三一，光说我们了，你呢？你在江州那个……女朋友，林妙妙，怎么样了？你们这异地恋，发展到什么地步了？有没有计划来北京看你啊？”
方一凡理所当然地认为，以钱三一的优秀和那股执着劲儿，肯定早就和那位林妙妙同学修成正果了。
然而，听到这话，钱三一脸上那点浅淡的笑容瞬间凝固，随即化作一丝若有若无的苦笑，白皙的耳根甚至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沉默了几秒，才有些含糊地低声说道：“没……没怎么样。就……就那样吧。”
这反应完全出乎方一凡的预料。
他愣了一下，看着钱三一眼神里那抹复杂难言的情绪，一个大胆的猜测脱口而出：“该不会……你到现在还没跟人家表白吧？！她……她还不是你女朋友？！”
方一凡的声音因为惊讶而稍微提高了一些，引得旁边经过的顾客看了他们一眼。
钱三一的神情更加尴尬了，他有些无奈地避开方一凡探究的目光，望着面前的书架，仿佛那上面有他想要的答案，语气带着一种罕见的迷茫和自嘲：“可能……可能我跟她……就是没有缘分吧。我感觉……好像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她，但唯独她……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不在意。”
他的声音越说越低，带着一种学霸在感情问题上罕见的挫败感。
这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状态，方一凡简直太熟悉了！
他刚想用自己“过来人”的经验好好开导一下这个感情上的“小学霸”，还没开口，他身边的乔英子却轻轻拉了他一下，示意他先别说话。
乔英子上前一步，站在钱三一面前，她的目光清澈而真诚，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细腻和温柔，轻声开口，语气却十分肯定：
“三一，我不这么看。”
钱三一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乔英子。在他印象里，乔英子聪明、理性，在学术上极具天赋，没想到她会对自己的感情问题发表看法。
乔英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虽然我不认识那个叫林妙妙的姑娘，也从来没有见过她，但是，我觉得，你太小看女孩子的心思了。”
她顿了顿，组织着语言，试图将那种微妙的感觉表达清楚：“一个女孩子，如果被一个像你这么优秀的男生喜欢着，周围的人都能看出来，她本人……是绝对不可能毫无感觉的。”
她的语气非常笃定。
“感情这种东西，就像……就像无线电波，虽然看不见摸不着，但敏感的人一定能接收到。尤其是当事人，那种被特别关注、被小心翼翼对待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乔英子说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方一凡，想起他当初那些笨拙又热烈的追求，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甜蜜的笑容。